追寻

“呵呵……长大了，丽华也终于有个大人样了。”他的掌心绑着布条，指腹冰冷而又粗糙。

三更半夜的，会是什么人居然还非得巴巴儿的让马成来跑一趟？转念我又有点明白为什么别的人都不来，独独差了他来。想来是冯异、邓晨等人皆知我的身份，怕夜深了我们夫妻安歇，旁的人惊扰总说不过去，就差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木讷家伙来当惊梦人。

我打了个哆嗦，颤声：“邓禹……”

“前堂有人求见！”

吧嗒一声，邓禹手中的木杖跌落，他整个人突然向我倒了过来，我急忙抱住他，叫道：“邓禹！邓禹……来人哪——来人——”

笃地声越来越近，声声急促，点点颤栗。我还没顾得上回头，那声音已然来到我身后：“丽华……”

越想越得意，我忍不住托着自己的下巴坏坏的笑了起来。刘秀其实也就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也有激昂、愤怒、伤心、失望的时候，只是不大形于色罢了。温柔是他的武器，微笑是他的保护色，在这层保护色下，真实的刘秀……

一声沙哑的呼唤令我浑身一震。我不敢置信的猛然转身，刹那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这个人呢，即便保持同样的微笑，在不同的时候，不同的场合，我现在已能慢慢揣摩出他的不同心境。

眼前之人满脸风尘，肩背佝偻，双手微颤，若非手中尚有一根木杖支撑，只怕一阵强风吹来也能将他刮倒。

他有泰山崩于前而面无改色的勇气，我却还没修炼到他那份镇定自若的功力。脸颊慢慢发烫，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堂上本已有人跟着邓禹一同出了门，只是他们似乎有意让我和邓禹叙旧，全都聚在门口远观而不走近。听得我厉声呼喊，这才全都快步奔了过来。

“什么事？”刘秀一派自然，回眸笑问。

众人合力将邓禹抬到堂上，到了灯火通明处，我再看细瞧，却冷不防唬得倒抽一口冷气。

斜着眼偷睨他的表情，突然发现刘秀的轮廓在我脑海里刻画得越来越清晰。虽然他总是只有微笑、笑、大笑，这么相差无几的三种表情，但是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在举手投足间还是能够通过一些小动作看出他内心细微变化的。不过一般情况下，外人根本不大容易察觉他的异样，更别说他有意扮猪吃老虎的时候，那时他有名的温柔一刀已经几乎媲美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丽华……我终于找着你了。”

“哦？是何人求见？”看得出来，刘秀是有点儿好奇的，只是面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罢了。

左手持杖，右手向我伸了过来，我像是中了魔法般无法动弹，任由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

只是……房门未锁，马成不请自入，这样的结果肯定也是冯异他们没有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