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道
纱南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不大满意,但她性格内敛,从不曾多嘴抱怨句什么,只是一整天都紧绷着脸,目光寒意凛冽,让那些小宫女见了她,一个个如临大敌。一直挨到日落,太官准备晚膳,她才因事问了我一句:“椒房殿那边已经清理完毕,留在长秋宫的宫婢和内侍,娘娘打算如何处理?”
“那……要不要将殿阁重新修葺一下,也布置成椒房?”
“如果你一直纠结在丧子之痛中,只怕对每个人都不会是福!”
纱南一愣,我抬头,淡然道:“我没打算搬,这里住了十几年,惯了,长秋宫先空着吧。其实……住哪都一样,不是么?”
他的目光很坦然,带着一丝丝的柔和,虽然面上的疤丑陋狰狞,但附在他的脸上却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让我抑郁的心扉悄然开启,只有在面对着阴识的时候,我内心紧绷的弦才会全然放松。
“空着吧。”
“明天我和皇帝回章陵,你留在宫里照应诸位君王、公主,不得有半分懈怠。”
我心里大痛,喉咙里哑着声刚刚喊了声:“大哥……”他已对我吟吟一笑,面上肌肉抽动,附带着那道疤也跟着扭曲颤动。
纱南闻言回转,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直到她低下头去:“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到底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我见她要出去,突然叫住她:“你等等。”
“其实我远没有你称赞的那么好……”
“诺。掖庭令刚才来问,娘娘准备何时搬去长秋宫?”
如果我当真机警,程驭死的时候我就应该觉察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我还是把一些事想得太简单了。庄光提醒我应该提防狗急跳墙,他这个局外人都留意到了,我却仍是懵懵懂懂。
“那些不清不楚的直接送出宫,遣散回家。没问题的,还留在长秋宫当值。”
自刘秀中风发疾,性命垂危,无论宫内宫外我处处设防,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却还是忘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下郭圣通待文叔亦是有情,如此精心布置下的一个局,怎可能最后毁于毫无准头的一枝飞箭?
他说得一派轻松,我却如鲠在喉,忍了好久才将酸楚之意稍稍压住:“代价太大了。”
“诺。那奴婢这就去回复掖庭令。”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笑了,眼神平静,已没了当初的锋芒毕露,“毋需太过自责。”
“不必了。你跟了我这些时日,何曾见我是讲究这些的?”
“福祸相倚,大哥,难道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