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
刘秀整日陪着我,给我说笑话儿,逗着我开心。年前便听说皇后长期抱恙,久病不愈,这病歪歪的样子倒似跟我有得一拼。
吴汉等人班师返回雒阳后,刘秀设宴款待,置酒赏赐。
有时候郭圣通也会派人来西宫送些赏赐之物,我一一领受,只是心情不好时连装样子笑纳谢恩的那套虚礼都省了。
现下想来,也许在他心里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对庞荫而言。他的怒,他的恨,并不是单单冲着一个庞荫发的!
他温柔的用手指拭去女儿小脸上的泪痕,低声说:“这个孩子,就叫刘义吧!”
刘秀错愕,转瞬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的哀伤:“听朕说,朕……”
刘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厉声尖叫,襁褓中的婴儿受到惊吓,哇哇啼哭。
义……
低头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小脸,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恸哭:“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只是……”
“丽华……”双臂紧紧箍住我的腰,“安静些,瞧把女儿吓着了……”
“我明白,我明白……”他低声哄我,一再重复,“镇定点,没事的。女儿是你生的,肯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别慌……”他低头吻了我的额头,髭须扎人,然后把脸贴在我的面颊上,滚烫的肌肤像烙铁一般烫贴着我的肌肤。“我的丽华,向来都是那么自信自强,英姿飒爽,豪情不输男儿,柔情更胜一般女子的呀!”
“放开我!”我拼命挣扎。
我哭,泪如雨下:“我不是……不是……”
我发疯般推开他,从床上抱起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满室的侍女黄门吓得面如土色,惶惶不知所措,代卬机灵的打着圆场:“贵人说笑了,陛下只是想抱抱小公主……”
“但愿她虽身为女儿身,真能不输男儿,将来亦能封王封侯!”深深吸了口气,我嘘声喟叹,“义字后面再添一字,就叫她——刘义王!”
那一日,刘秀退朝后照例来西宫探望,见他伸手欲抱孩子,我突然神经质的大叫起来:“不许你碰她!想要带走她,除非我死——”
产后,我的精神状态一直欠佳,太医诊断说是心结抑郁,讲了一大通我听不太懂的话,最后却只开了几副补药,没起到真正太大的作用。
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睡眠不够,吃得又少,以我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根本没法再亲自抚养孩子。郭皇后无女,来西宫看过几次孩子后,提出要将孩子领到长秋宫代为抚育。
代卬打了个激灵,慌忙带了一干下人退出寝室。
“我们的女儿,我希望她以后能够长成她的母亲一般……坚强,百折不挠,不输男儿。”他低头看着小女儿,女儿似乎感应到了父亲的注视,渐渐止住了哭啼,小脸上沾满泪花。
刘秀一跃跳上床,抱住我的同时,低喝:“代卬!”
叩紧牙关,我默默抽泣。
“她的儿子,唤我作贵人,我的儿子,却得唤她作母亲!凭什么?凭什么?如今只因为她没有女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想夺走我的女儿?简直做梦!”我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指着刘秀气急败坏的叫嚣,“她要女儿,你让她自己生!你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