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
无论如何,我仍是建武帝的贵人!仍是刘阳和刘义王的母亲!
建武五年冬末,阿陵侯任光卒,其子任隗继承侯爵。
我的肩上已经压下了不可逃避的责任!
“贵人,请多珍重!”阴兴淡淡的望着我,平时冷峻的脸上也起了一丝微澜,“即使为了陛下,你也……不能这般糟蹋自己!况且,你还有一子一女……你好好想想,庶子,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自己的母亲,谁能给他们更好的庇护?”
女儿的五官长得更偏似于父亲,尤其是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眼珠子直愣愣的看着你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常常使我鼻酸落泪。
庶子!
三天后我终于醒来了,可脑子仍是不太好使,像是缺少了什么,有种生不如死的强烈失落感。女儿的诞生并没有带给我多大的惊喜和快乐,相反,孩子的阵阵啼哭声会莫名的惹来心头的烦躁。
我的阳儿和义王!
阴兴入宫探望,顺便告诉我,征西大将军近期有可能会回雒阳朝觐天子,且为表忠心,冯异的妻儿作为人质已被他先行遣送至京都安顿;另外刘秀在却非殿朝议之时,对臣子们说,他对连年的战事感到了厌倦,决定将隗嚣、公孙述这两个大麻烦先搁置一旁,置之度外,下诏勒令所有还朝的将军留在雒阳休养,把军队调防河内,打算暂时休兵。
信错人,乃朕之过,此过,险铸大错!
这个决定让我目瞪口呆,当场石化。
庞荫死了,却让我更加领悟到一件事。刘秀当日对庞荫背信之举异常愤怒,曾言:“予他百里之地,朕尚有追讨重归的一日;托六尺之孤,若是当真把我的子女托付给那老贼,到如今朕如何挽回?信错人,乃朕之过,此过,险铸大错!”
自当年舂陵起兵以来,刘秀除了打仗便还是打仗,一场接一场的战争接续,使得他就像一只陀螺,从未有暇隙停止过转动。
孩子生下来当天我便昏死过去,整整昏迷了两天三夜,滴水不进。据说建武帝坐在床头,亲持汤勺,低声耳语,一遍又一遍的将汤药强灌进我的嘴里。
心,如果能够感觉不到这种锥刺的痛,该多好!
据说女儿落地前,建武帝跪在西宫侧殿外,面向舂陵,深深叩拜,足足长跪了一个时辰,直至婴儿响亮的哭声传遍整座西宫。
我逃不了!
也正是任光故世的这一天,我在南宫掖庭西宫侧殿嚎叫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精疲力竭的产下一个女婴。
新年初始,捷报纷至,大司马吴汉攻陷朐县,斩杀了海西王董宪以及东平王庞荫。长江、淮河、山东一带,终于尽数被收复。
如今……这只疲于奔命的陀螺却突然在这紧要关头说要停下休息……
建武六年正月十六,在女儿满月之时,刘秀将“舂陵乡”改名为“章陵县”,允诺世世免除田赋税收以及各类徭役。
不可思议……也,无法置信!
刘秀将弹劾冯异的那份奏章送到了关中,交到了冯异手中。冯异是何反应我还不清楚,因为刚生完尚处月子期间,刘能卿即便把消息已送交到阴兴手中,我也没法接管打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