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蓬山此去(三)
丫鬟无奈笑道,“小郎君不肯来。”
“你没告诉他是替奉安观华阳真人来的?”
丫鬟笑道,“不说还好,一说是奉安观来的,小郎君更矜贵了。只说,‘哦,让他先等着吧,我读书修道,得稍晚些才能过去。’”
云秀立刻就听明白了。
她十七哥会错意了,丫鬟只说是奉安观的人,令狐韩氏的意思是这是华阳真人的徒弟来做客,令狐十七却以为是云秀派来送信的,故意晾着她。
令狐韩氏问怎么了,丫鬟便道,“适才夫人说元大人薄情,我忽的想起件事来。”
令狐韩氏问,“什么事?”
丫鬟便道,“早年元大人在长安时,风流年少,韵事不断,颇有一些红颜知己。他的诗在闺房中也常无胫而走。夫人命我找元大人的诗集,我便去向姊妹们打探。这才听说,元大人又娶妻了。似乎是山南西道节度使保媒,娶了涪州刺史的女儿。姊妹们都不信,还在争论,说能写出曾经沧海这种诗的男人怎么可能续娶。适才我听夫人一说,豁然开朗。觉得她们争论得无益,故而失笑。”
令狐韩氏反而很平常,“他已鳏居了七八年,如今也才三十六七岁。续弦是很自然的事。”
丫鬟笑道,“只是再读他当年写的诗,未免让人觉着他巧言令色,动摇善变。”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令狐十七,但都这么多日子了,他居然还在生气。真是够小气的。
令狐韩氏果然没听懂,“他这是闹的什么别扭?”
替她读诗的那个丫鬟立刻便笑道,“表姑娘在奉安观里修行,小郎君可能听错了。以为是表姑娘派人送信来了。”
令狐韩氏笑道,“他们一场架吵了四个月,还没消气啊。”
云秀忍不住就替大诗人争辩了一句,“善变也许,巧言令色却未必。也许他当年说曾经沧海是真,觉得自己不会再喜欢上旁的女人也是真。只不过时移事变,如今没那么哀伤怀念了罢了。和朋友八年没有互通音讯,也许就连模样都记不真切了。和妻子阴阳两隔八年,怎么可能还和八年前一样恩爱思念?”
令狐韩氏也笑道,“可不是嘛。人最健忘,倒不怪人心善变。”
正说话间,去给令狐十七送信的丫鬟回来了。
令狐十七没有跟来。
令狐韩氏问道,“十七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