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的炸雷
接完电话,团长问:“谁的电话,一直打到单位办公室里来。”
她只好说:“我姨夫打来的,他一直要为我说媒,我还年轻,早了。”说着赶紧走出去。她不理睬团长暧昧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关心。
这天晚上七点多钟,一个叫中年妇女突然找到她宿舍。“你们,谁是高芬芬?”她一进来就冲她们宿舍里三个女孩问。
“我就是,你是?”高芬芬站起来迎上去问。
“我是陈。”她刚要说出陈松宝的名字,高芬芬就制止了她,然后示意她走到门外去说。
高芬芬只感觉眼前金花苍蝇乱舞。
“我知道,农村姑娘最想的是农转非。为了吸引你,我就胡诌了两个亲戚……骗了你,这一点我确是不好,我向你道歉,请求你原谅。芬芬,芬芬,芬芬啊,呜……”钱小山蹲在地上,捧住头哭了。
高芬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自己单位的。钱小山后来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她跌跌撞撞走到宿舍,一头扑倒在床上,蒙住被子,呜呜大哭。
这次被骗,对高芬芬的震撼很大。她感到了一种被污辱的感觉,也更加自卑了,觉得一个农村户口的“黑人”真的很丢脸。
但她也从钱小山的口中,知道了县户籍办主任的名字,心里暗想,要是能认识他,就好了。于是,她每次经过县公安局门口,都要往里看,有时还奇地好下车到门口去观望。
她们走到门外一个没人的地方,那个女人说:“我叫陆亚芳,是陈松宝局长叫我来为你作媒的。他说他是一个乡办塑料厂的厂长,叫丁伟,三十二岁,刚离婚,家里条件很好。根据上面的新政策,他能帮你搞农转非。”
高芬芬犹豫了。她只有十九岁。两人相差十三年,他又结过婚,还有孩子。她想来想去接受不了。农村里的人对男女双方的年纪看得很重。男的比女的大两三年还不要紧,大三四年以上,就要遭议论:那女的不是有毛病,就是有缺陷。
高芬芬心里非常矛盾。她既想农转非,又想要体面的婚姻。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她生下来就没有这个命。
于是,那天她在菜场门口巧遇陈松宝后,就有些激动,就主动跟他搭讪,就真的不顾一个漂亮女孩的矜持和危险,去他办公室里找了他。
没想到,陈松宝比她想象的还要色,还要急,就不敢再去找他了。但陈松宝却经常偷偷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一些内部消息,并再三邀请她去他办公室里坐坐。她不敢去,怕他**的目光,更怕被人发现。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陈松宝又突然把电话打到她单位办公室里来。团长喊她接电话,她跑去接听,背对着那个一直对她有所觑觎的团长只“哦哦”地听,不多说一句话。
陈松宝在电话里惊喜地告诉她一条上面新下来的内部土政策:凡副局级以上干部,中级职称以上科技人员,产值超过 0万元的企业负责人,其配偶是农村户口的,如其长年生病,丧失劳动能力的,可以照顾解决其农转非。
陈松宝说:“高芬芬,你只有走这条路了。你年轻漂亮,还没结婚,想办法嫁个这样的丈夫,就有了农转非的资格和可能。当然,这种人没有配偶的不太多,除非是离婚丧偶的,或者有什么缺陷,你要有思想准备。我替你留意留意,一有机会,就叫人来找你。你自己也可以想想办法。不走这条路,要想农转非,很难。真的,高芬芬,我这是为你好。到底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