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 第107节
昝宁笑骂道:“你倒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哈!擦了鼻涕的帕子就这么还给我了?不恶心么?丢一边儿去。”
看她扭身气呼呼去搁帕子,他又说:“我也没那心情跟你做那事,你放心好了。这会儿正是攸关的时刻,谁敢行差踏错的?”
李夕月失礼地背对着他,就是不愿意转身面对,但脑子里这时候把他先说的话过了一遍:
骊珠的哥哥被找茬责打,而且棍子是奔着致命去的。问都不用问,自然是纳兰氏为了保住皇后的地位挟私报复。可惜这是个昏招,给了政敌攻讦的把柄。太后急匆匆到养心殿来杀鸡儆猴,其实也是为了尽量减削皇后“好妒”的名声,免得闹出废后的大笑话来。
“脑子乱,想不出什么。”她吸溜吸溜鼻子说。
“着凉了?”
李夕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呢,我该到空屋子里养病去了。”
这是宫里隔绝轻微小病宫人的法子,避免病气过人。
昝宁说:“到我暖炕上捂点汗就好了。”
李贵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李夕月却觉得整个人都抽离不出来,想到白荼,心里就绞痛,又不知道她在内务府慎刑司会遭怎么样的折磨,脑海中简直把自己随母亲拜佛进香时,在寺庙里看到的《六道轮回图》中十八层地狱的可怖场景重演了一遍。
她只能红着眼圈低着头,努力让自己走得稳一些。
李贵亲自给她打起东暖阁的帘子,让她低头进了门,还帮着把门给关上了。
昝宁正在案前写字,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茶先放边上。”
李夕月放好茶,吸溜着鼻子问:“茶摆好了,奴才告退了?”
“这时候,谁有心情跟您说这个!”李夕月顿时炸毛了,像要和他吵架似的,一边吸溜鼻涕,一边气呼呼地瞪他,“姑姑在慎刑司里,我担心她担心得睡不着!她的罪过呢,就是莫须有的‘攀爬龙床’!我觉得这去慎刑司挨板子的该是我才对!”
说完,“吧嗒”掉了两颗眼泪,而鼻子里更是痒痒的,摸了摸袖子里居然都忘了带帕子,她目光巡睃了一圈,扭身问昝宁:“东暖阁的软纸用完了?”
昝宁叹口气,掏出一块他日用的干净手绢给她擦鼻涕。
李夕月的鼻涕呼之欲出,也没空闹虚礼,接过来就擤了擤鼻子。
然后伸手还回去。
“别忙着走。”昝宁说,“你不想听听消息?”
“啊,白姑姑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她紧张也激动,“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昝宁说:“白荼没那么快有消息。消息是骊珠的哥哥的,他不是个内城步兵营的护军吗?上回操练时被营官找了个茬儿下令责处了一顿军棍,有狠狠的七八棍打在腰上,若不是另一个营官发现得早制止住,估摸着人当场就废了。今天听说,添了尿血之症,纳兰家有些慌,派人去看望去了。”
李夕月对骊珠的哥哥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有点烦。她“哦”了一声,揉着衣角,敷衍地应付他。
昝宁说:“你不连起来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