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传 第13节

庄氏尚有意识，却虚弱的很，她能明显地感受到生命的急速流逝，眼角落下一滴泪，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吩咐所有人：“我不成了，不必麻烦嬷嬷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我与怀璧说说话……”

青琐遣退了所有人，张了张嘴，只问出一句：“夫人，可要请了老爷与姑娘来？”

庄氏闭了闭眼，似乎轻轻笑了一笑，轻声道：“不必了。今日阿霁及笄，我不在前堂本就委屈了她，怎好让她再来看我走，流那么多的泪……她今日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青琐退下，将门关住。

房内只余母子二人。

江怀璧刚走进院子，便听到屋里庄氏痛苦的呻.吟，听上去已是极力压制，出了院子就听不到声音，想来庄氏是不想影响到女儿的笄礼。

今日是江初霁的好日子，可庄氏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走近房门，听到里面的丫鬟嘈杂声，水声，和呻.吟声。她要推门，却发现门已从里面拴住了。

似乎有一瞬尤为静寂。

接着便是一名中年妇人粗声却低沉的惊呼：“不成了！夫人出血太多，不成了！那药太猛……我救不了，救不了了！”

春日的阳光柔和温暖，透过院子里斑驳的花影，自窗外洒进来。庄氏苍白的脸上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正出神地努力看着那明媚的阳光，却因着床前的纱幔所掩，似乎挡住的不仅是阳光，而是希望。

究竟是新生，还是灭亡？

她的心中竟无比的沉静下来，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轻轻阖上眼眸，心中所面对的，霎时从光明变为无尽的黑暗。

生命便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

连呻.吟声都似乎要渐渐消失。

江怀璧心底一沉，猛的撞门，可仍是撞不开，她心中焦急，几乎是低吼出来：“开门！”

接着便有青琐来开了门，江怀璧看到的她便是一脸死气沉沉，悲伤绝望。

“大公子……”

她推开青琐，一路冲了过去，脚底生了风，心里却如灌了铅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