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堂地狱
“感觉?”
陈苏血淋淋的手掌扯住詹平的胳膊,勉强笑道,“詹平,我知道你很难过,爷爷就在看着,你可不能哭。很多未解之谜,都证明人是有灵魂的。你看地球在离地面五百千米上有大气层,再放大了看,地球在宇宙间就不算什么。再看我们的地心,学术上说是地核,据说在那里,钻石能融成奶油,温度能达到六千度。我们住房子,同样大的地方,人口多了按理说就住不下了,就像拆迁规划,只要一层一层的往上盖,再多人都挤得下。我始终认为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我们的立足之地其实只要一个平面就可以了,这些多余的地方用来干什么了?从古至今人就向往像鸟一样飞翔,那是在天堂里的滋味。可是你看打入地狱的恶魔,那里面就有永火之刑。天堂和地狱的概念,难道只是人幻想出来的么,意识是立足于物质的,我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神对万物的启示。天堂就是天空和宇宙,地狱就是地核。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审判人的死后。所以每一个人的灵魂都不曾离开,而灵魂也是住的下的。”
好一个天堂和地狱的论题,詹平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那你呢……你就不怕下地狱,遭永火之刑吗?”
陈苏不解的看着他,“有詹平的地方就是天堂。”
好一副无辜的样子!
真的很会求饶啊,詹平头疼欲裂,过去的那张脸那个身子与眼前的人重叠起来。
脱口而出后,陈苏抬头看詹平,难怪她总是觉得不对劲,詹平是跟爷爷一样喊她苏苏的……
詹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把她抵到了一棵树上,一夜没睡的詹平双眼血丝密布,张嘴露出獠牙,“陈苏,爷爷不是你有资格叫的。”
詹平手上青筋暴突,几乎快把她的肩膀捏碎,闭了闭眼,从胸膛里吐出一句,“陈苏,趁我还是个人,给我滚。”
詹平看着手心的疤痕……那还是一把雪亮的匕首,一下接一下的研磨,从皮到肉到筋,差一点手掌断成两截……他在昏迷中时能感觉到机器在切着他的大脑皮层,就像一个偷盗者,把他的智慧、福德和官禄尽数拿去。
詹平高举起镰刀,对准她的脖子,含糊不清的低音像野兽呜咽:“陈苏,我有多恨你!我粉刷好喜房,铺好喜被贴好喜字,等着娶你过门……我过关斩将就要拿到石雕大师的头衔,你说你要做艺术家的妻子,我是没钱让你穿婚纱,我却亲手雕了穿婚纱、旗袍、喜服的你……你可以嫌我穷,可以退婚,我詹平就是那种没出息会缠着你不放的人吗?你跟我的两年,就当真那么让你恶心吗?恶心到你要毁了我才甘心!石雕靠一只手一个脑,你断了我的手,切了我的脑袋……连爷爷,爷爷是你害死的!”
那时,他眼里只有石雕,有次他忙到凌晨,看她自娱自乐的在狭窄的房间里跳舞。
mp3里放着违和的《西游记》的曲子。
她又瘦又软,不堪一折。
他实在嫌这个曲子吵,“只有这一首么?”
她讨好的笑道,“不是啊,我一听到这首曲子,就想到电视里仙雾袅袅的场景,就特别有感觉。”
男儿有泪不轻弹,詹平的红眼里像滚着血珠,“你懂不懂?我被摧毁的整个人生,我至亲的生死……呵,要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的儿子都学步了,我詹家血脉都断在你手上了!你、陈苏,还有什么胆子回来?又凭什么自作多情,凭什么自称孙媳妇?”
真是好笑!他居然带这样的女人来爷爷坟头忏悔!
詹平摇了摇头,神智慢慢回笼,对自己的鄙视更上一层楼,他的脑袋早就被扒空了,他现在就是个活死人。
陈苏从没见过这样兽性的詹平,已经吓的失魂落魄,脑袋里一片空白,等詹平扔了镰刀又恢复得道高僧模样的时候,陈苏才喘了口气。
爷爷的死,她也很难过……可是有人告诉过她,人是没有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