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探险家

阿班说：“我知道有些人喜欢走捷径，英仙人可以走捷径，可是如果那样，我无法想象，英仙人是在传播文明，还是在征服掠夺？是与其他文明平等交流，还是在扼杀其他文明？如果那样，英仙人和摩约人又有什么区别？”

波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说道：“我真愚蠢，竟然想说服一位启迪者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跟你争论的。”

阿班淡淡一笑，说道：“我是个启迪者，启迪者有启迪者该做的事，也有启迪者无法躲避的危险。”

波朗说：“那七个人都受了惩罚，现在关在禁牢里，他们不会比你更好过”

“是这样吗？”阿班脸上浮现出一丝遗憾。

波朗说：“那些人不值得你那样对他们，囚犯就是囚犯，你想拯救他们的灵魂，他们全都不可救药”

阿班说：“不能这么说，在别的监押区，有的囚犯已经接受我，把我当成朋友”

这天，阿班突然被人抬了回来，送他回来的人说，他被几个囚犯殴打，受了很重的伤。伊茵惊恐地查验阿班的伤势，阿班满脸血污、昏迷不醒，伊茵感觉心都要碎了，她急忙安置好阿班，为他医治。她把阿班脸上的血污洗掉，给他换上新衣服，看到阿班没有生命危险，她才稍稍安下心来。

波朗匆匆赶来探望，他向伊茵讲起了事情经过。

这几天，阿班加入一个补给品运送队，那个运送队有八个人，一名看守和七名囚犯。运送队在呼啸城补给中心，把补给品装满几十个地行体，然后驱使地行体赶往一些分散的居住区和监押区，为居住区和监押区运送补给。阿班的目标是那七名囚犯，他试图在精神意识层面给那七个人以影响，了解那些人的经历、心理及行为模式，然后向他们灌输星游理念。

波朗说，他已经审问过那些囚犯，知道阿班和他们在一起发生的事。阿班向他们讲授星游理念真理、自由、爱和共享的真谛，那些囚犯却反驳他说：囚犯的真理就是他是且仅是一个囚犯；囚犯没有自由可言；没有人会爱上一个囚犯，除了囚犯自己；更没有人愿意他的世界跟囚犯分享，或者愿意来分享囚犯的世界。阿班说的一切，对囚犯而言，都只是谎言和欺骗。

阿班却不认同，他说，囚犯曾经不是囚犯，囚犯不会永远都是囚犯。囚犯之所以被囚，是因为他内在的灵魂和外在的行为对环境的悖逆，而灵魂是可以改造的，行为是可以矫正的，当一个囚犯的灵魂和行为与环境协调，他将不再是囚犯。

波朗叹息一声，感慨地说：“英仙人太仁慈了，被星游理念束缚，总认为现实很美好，现实真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吗？不要说蝎瓦，看看那个海曼世界，那些海曼人，邪恶、贪婪、自私、愚蠢，一半的海曼人都应该被流放蝎瓦，他们不配和英仙人共享未来星游世界”

阿班听了，有些激动，他的气息虽然微弱，还是提高了声音说：“恰恰相反我认为应该有一半的蝎瓦囚犯经过改造，重新回到海曼世界现实或许不尽如人意，可是毕竟，海曼人接纳了英仙人，英仙人没有理由向任何海曼人关闭星游世界之门”

波朗争辩道：“一个有着骗子、小偷和杀人犯的星游世界，还是真正的星游世界吗？”

阿班说：“你要相信海曼人是可以改变的，相信那种起于细微、触及心灵的改变，也许改变会很漫长，持续渐缓，但终究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波朗讥讽道：“你所说的持续渐缓是多久？一万年？”

囚犯们哈哈大笑，反问阿班：如果我的灵魂被改变，我还是我吗？

坚韧和耐心是启迪者最基本的素质，阿班没有放弃努力，他坚信，就算他面对的是一些铁石心肠的人，他也要把那些坚硬的东西熔化为水，所以这些天他一直跟那个运送队在一起。

出事前的早晨，运送队载满补给，从呼啸城赶往一个农场。途中，囚犯们骗过看守，偷偷把一些他们喜欢的食物藏在路边的岩石下面，被阿班看到了，阿班指责他们的行为，要他们交出藏匿的东西，他的话把囚犯们激怒了，这些天，他们早就厌烦了阿班，这个老东西像苍蝇一样总在他们耳边喋喋不休，现在又来管他们的闲事一名囚犯冲动之下，把阿班打倒，其他囚犯围上来，对阿班又踢又打，等看守上前制止时，阿班已经奄奄一息。

阿班睁开了眼睛。

见阿班终于醒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波朗对阿班说：“你还是那么认真、固执，真后悔请你来蝎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