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艾戎

她躲在墙缝里，总算安顿下来，可是那些惊恐和焦虑还挥之不去，她还在想着她刚刚经历的那些可怕的事。她又冷又饿，身体酸痛，没有一点儿力气，她觉得这个夜晚特别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熬到天亮，一想到遭遇这些不幸都是因为寻找阿优丹，她就觉得委屈，忍不住压抑着声音哭泣，只有小雪花还在她身边，陪伴她，安慰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当她睁开眼睛，眼前是刺眼的光明。

叶萝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亚兰老头走过来，把手伸向叶萝，一边说：“快走，前面就到了”

看见那只大手从漆黑的夜色里伸来，叶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亚兰老头吃了一惊，一边喊，一边在后面追叶萝。“站住，站住你跑什么，我不是坏人”

不管亚兰老头喊什么，叶萝只顾拼命奔跑，小雪花记得来时的路，它对叶萝说：“跟我来”为叶萝照明和引路。叶萝一路向前跑去，能听见身后亚兰老头的喊叫声和追赶的脚步声，她不敢回头看一眼，唯恐被亚兰老头追上

跑过几条小巷，看见前方一片光明，小雪花引领她来到大街上，她终于又来到开阔地，来到灯火通明的地方，又看到街道上的人，尽管人很少，还是给了她安全感。

“快回家吧，要找人等白天”亚兰老头说。

“在这里我没有家”叶萝说。

“我家在蝎瓦，弟弟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我是来找他的”

亚兰老头“哦”了一声，眼珠连连的转，说：“不要找了，夜里太危险，你没有家，就到我家过一夜吧，等明天再找你弟弟”

接连受到惊吓，叶萝灰心失望，再也不想找阿优丹了，现在她只想有个安全地方躲避危险，她暗自庆幸能遇见亚兰老头，老头看上去慈祥和蔼，像个好人，特别是还救了她，让她更多了一份信任，亚兰老头请她去他家，她正无处可去，就随口答应了。

亚兰老头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都听不见了，叶萝相信，他放弃了追赶，终于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她站在街道边，弯着腰，大口喘着粗气。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逃跑，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她也无法判断亚兰老头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她宁愿来到这大街上，宁愿面对那些看得见的危险，也不想再跟亚兰老头走下去。

叶萝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找个躲避危险的地方，在这恐怖之夜，能有个避难所对她这样的小女孩是何等重要，可是到哪儿去找这样的避难所？去住旅店？她已经身无分文；到路旁的人家借宿？她衣衫褴褛，脸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她的样子，就会让人认为她是乞讨者、流浪儿，所有的门都会向她关闭。

看来她只能露宿街头了

她不想去公园、广场或者涵洞，她再也不敢离开大街，离开有光亮的地方，只想在街道两旁找一个安全的角落。她希望能找到一个墙角，一个门廊，或者是一片树丛，或者是停靠在路边的地行体下面，可是一路找来，那些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早就被人占据，露宿街头的不止她一个，最后，她发现了一个墙缝，那墙缝如此狭窄，别人是无法容身的，而她身体纤瘦，恰好能钻进去。

她跟在亚兰老头身后往前走，从这条大街拐到另一条大街，穿过两条街口，走到街道尽头，走进一条小巷，向前走了一段路，又接连拐过几个巷口，叶萝只觉得头脑发晕，彻底迷失了方向，她脚步迟疑，问亚兰老头：“我们还要走多久？”

“快了，就要到了”亚兰老头头也不回的说。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巷口越狭窄。巷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亚兰老头走在前面，不断地回头催促：“快走，快跟上”

从亚兰老头的声音里，叶萝听到了某种陌生的东西，那声音从暗夜里传来，显得那样冷漠，简直阴森可怖叶萝突然有种被冷风吹袭的感觉，浑身都在颤栗，她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亚兰老头听不到叶萝的脚步声，猛的回转身，他见叶萝不走了，便问叶萝：“你怎么了？”声音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