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 章 坛城
阿离,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画,西风,怎么看都像一句诗,画上题诗,画有了灵魂,诗含了韵味。
他们,只应伴琴棋书画,雅堂清居,不该在残酷而污浊的战场上,受烈火焚烧。
“免……”执明的表情,刹那间凝结。
一束阳光从阴云中破开,投射下来,正好照在西风玉白的手腕处。哧一声轻响落进执明心中,像是肉体丢进火里烤炙发出的刹那回音,伴着烧焦的气味,他感到莫名心痛。
只一道光线,西风的手就被灼伤,化成狰狞的裂斑,如蜈蚣脊壳蜿蜒跗骨可怖,伴着烧化肉体的缕缕白烟,血水淹没了他修长的五指。
西风痛苦的咬紧牙关,立刻放下长袖,遮掩灼痕,眼眸垂下,露出深深的愧意:“不才污秽之躯,惊扰王上,微臣有罪……微臣万死……”
疼痛使得他脸色瞬间苍白,一阵昏厥,身子微倾,就往一侧倒去。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奢求上苍怜悯,也活不了多久。
他们本是田间的农民,作坊的工匠,本过着卑微的生活,在柴米油盐中继续平凡的生命,天灾摧毁了他们所有的一切,又让他们在疫病中痛苦挣扎。
他们或死于天命,或死于病痛,总之,在这该死的战争中,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死亡。
执明慢慢走近,看着这凄惨的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风也病了,病的特别严重。
阿离!
这苍白的眉眼勾起执明内心深处的渴望,多么像慕容黎受了风寒扶额倒下的瞬间。来不及多想,执明上前一步,立刻搀扶西风:“你病了。”
西风神色黯了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微臣是玉衡离州人,自然也逃不脱诅咒降下的疫病。”
“多谢王上。”他目光中有一丝手足无措,轻轻的,从执明手臂中移身出来。
执明看着他,凝望着这个风霜憔悴如书里走出来的他,方才的一扶,柔弱无骨瘦弱凋零,像极了慕容黎,都有一股仿佛从画中书中浸出的冷香,萦绕心间,久久不散。
他是隽美文学里走出来的书生,内外兼修,尊教重礼,仪态万方,得知执明亲自前来,便拖着艰履步子走出卧房。
迎接执明,婉媚展颜。
他的笑容,明媚柔和,像是雨季里的一缕阳光,在充满污秽与死亡的灾难中,明丽绽放。
“王上……”
他作揖,俯身施礼,宽大的袖子轻轻从手腕处滑开一寸,露出娇嫩玉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