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毁灭

林陌远看到林奇的异样，便停下来等他，没有任何催促。许久，林奇艰难的回头看向季爷爷，发现季爷爷正坐在原地微笑的对自己招手，他很想回应，可是这时的手仿佛脱力一般不听使唤，举在头上似乎连挥动都不会了，随后他继续失神地跟着父亲往里走。

绝望、伤心、无助充斥着林奇的弱小心灵。他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泥潭深处，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迈起。

望着遥远处众多来自其他门派的观望者，那帮人只是在那指指点点，一个个表情冷漠，不知怎的，这一幕深深的刻在他脑海里。这时候，他又有一股强烈的愤慨，可他又能怎么样。

林陌远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使他看起来平静，较往常没多大异样，但他颤抖的喉头证明他在极力隐藏着这极度的悲凉。望着林奇，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头默念：“对不起……我的承诺没有兑现，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为你保驾护航了……”

这一路走了很久，两人终于走到一座古旧石台上。林奇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停下脚步的，也不知道是怎样走到石台的。此刻的他像丢了魂一样，怀抱着锦帛呆滞地站在石台中央。

林奇从倒塌的后殿中走出来，一直走到他父亲的身边。

看到林奇归来，林陌远长舒一口气，他确实留有后手，但并不完美。传音给季未明道：“季叔，我只能送走林奇一个人。我们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走不掉。”声音带着深深的歉疚。

“我只是尽我的本分。”季未明回道。老人知道林奇能安然离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他既然回来，就没指望再活着离开。

林陌远轻轻揉了揉林奇的脑袋，多久没有和他这样了，他心酸的想道。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用锦帛包裹着的长方形物品递给林奇，轻声道：“跟我来。”然后无视所有人，转身向后方废墟里走去。

林奇小脸扭曲，在接过锦帛的那一刻，强忍着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淌下来，他能做的只是不哭出声。

整座石台是一道传送阵法，石面上曾无比吸引林奇的阵纹现在被林奇毫无意识地用脚踩着。

林陌远望着他的儿子，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喉头上下挣扎了几下，终于是沙哑地吐出声来：“爹爹对不起你……以后你就要一个人生活了，万事小心。”说完，手掌在空中虚点几下，启动了阵法。

随着阵法运作，无数玄奥的阵纹迅速接连亮起，很快，一圈圈磅礴的空间气息迅速将林奇包围，紧接着他就被另一处空间吞没。

早在几年前，他就被父亲告知会有分别的一天，父亲要留下来独自御敌。从起初的哭闹到现在安静的哭泣，林奇始终没有做好准备，他虽然不通世故，但也能明白，这一分开，就是生离死别。而很久以前他就接受了这残酷的命运，但他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看到林陌远带着他儿子离开，七个身披麻衣的强者刚要有所行动，就被黑衣男子抬手示意拦下。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黑衣人缓缓吩咐道。

现在萦绕在他心头的是林陌远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不相信林陌远会突然转变而这么轻易的放弃天宫。只要他儿子还在这里，林陌远就不会绝地反扑。

另一边，林奇拖着身体跟在他父亲背后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突然他想到是自己让季爷爷陷入必死之局，一念及此，不禁将自己吓得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