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春心动

每一个。

包括那些被卖来村里的，被丈夫打死的，被欺辱到上吊自杀的。

还有那个小时候被拐走、又被婆家灌下药毒死的芸娘。

可做鬼太孤单了，渐渐地，知道她万二娘的人都死了，年轻人不再爱听老人讲她的故事。

贞节牌坊默默伫立，来上香的的人也越来越少。

她的灵力已大不如前，若无人再供奉她，不入轮回，再强留人间，迟早有一日，她会魂飞魄散。

有黑影教她，若想魂魄不灭，除却人间供奉外，她亦可进食其他魂魄，以他人之气，滋养本身。

——怎能吞噬无辜的魂魄呢？

万二娘严谨地遵守了一段时日，只觉枯燥无聊、正欲放弃之时，忽然得到族中耆老的夸赞，连声说，几l百年了，族中未出过如此贞烈之女。

她从未得到如此夸赞，如此荣光。

那些被她视作天的男人们，在称誉她，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同样坐在高位上——赞誉让他们平等了。

干净，礼仪，贞烈，安分守己……

为了名声，万二娘继续守着规矩，忍耐着，忍过几l十年，恪守几l十年的孝道，换来一座能令夫家光耀门楣的贞节牌坊。

——那些不听话、不守节、不恪守妇道的魂魄，不算无辜。

若她们不剔除逆骨，将来轮回转世，还是不受驯的恶女。只会教坏更多的女孩子，倘若个个女孩子都不在乎贞节，那她的贞节牌坊岂不是更无香火？

——吃了她们。

——她受过的罪，吃过的苦，守过的活寡，遭受过的发难，为何其他女子不也受一遍？

想通之后，万二娘开始惩罚村里每一个婚前守贞的女子，将那些顺从她的魂魄送入轮回，不从的，将魂魄吞下；吞不动的，就强行镇压，尸骨都埋在牌坊下。

她给母家带来“教女有方”的好名声，父母面上也光荣。

自她之后，族中剩余的女儿们都能成功高嫁，换来钱财赞誉，还为几l个弟弟们挣得了能读学堂、考学的银子。

于万二娘又有何好处呢？

——她获得一个不会被阴差勾走、也不会被修道者度化的灵魂。

人间天子亲自命人造牌坊，村民们每逢节日、结婚时都给女子讲她忠烈守一辈子寡的故事。天子赐碑让鬼差无法对她野蛮动手，口口相传的名气让她可以维持灵魂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