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失控 四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只是牺牲自己女儿的代价简直称得上廉价。当然，伊斯特没有被选为转生容器，或者在竞选教母的全民公投中失败等情况阿赫蒂也有考虑，不如说这种不利情况发生的概率倒是更大一些。如果真的不能让自己轻松如愿的话，最坏的情况也有最坏的对策，虽然考虑到族人本来数量就不多阿赫蒂不太愿意那么做就是了。

即使是自己那个姐姐，作为容器的素质也不会比伊斯特更高。阿赫蒂拿记忆中在五十年前被白神选为转生容器的姐姐与自己的女儿做着比较。

想起那个并没有多少交情的姐姐，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二人共同的母亲——教母，柏翠丝。

阿赫蒂的脸色阴沉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这边的凶恶氛围，站在一旁沉默无语的四人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那小动物一样敏感胆怯的表现实在很难让人跟诺亚一贯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阿赫蒂非常非常非常憎恶自己的母亲，这种憎恶是这样不用三个非常就不能表达的程度。憎恶的原因当然不是柏翠丝将大女儿献给白神这种事，就像前面说的，当时还年幼的阿赫蒂和姐姐关系并不亲密，而且阿赫蒂也一直认同将骨肉当做垫脚石的行为。憎恶的来源是比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更加大义的方面，简单来说，就是政见不和。

巴别塔的一层门厅。当然，因为塔内的特殊结构，所谓的门厅也不过是大门与坡形走廊之间的一块缓冲平地而已。因为并未获准随行观看苏生祭，不，应该是转生祭，学员家人只能聚集在门口这块小小的平地上，等待最终结果。好在人数不多，仅仅是五名女性而已，并没有阻塞大门通行，同样没有资格参与到转生祭的普通祭司也不需要再去招待她们。

虽然很难从成年诺亚的外表分辨出大致年龄与辈分，但是以诺亚家庭的组成结构以及家庭成员间的冷淡关系来看，会等在这里的女性身份只可能是学员的母亲。作为了解转生祭真相的成年诺亚，如果她们担心自己的女儿可能会成为“容器”的话，一开始也不会让女儿进入塔内那间所谓的学院来学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这五名母亲关心的只是自己是否有资格竞选教母，也就是自己在神之居内进行仪式的女儿是否被白神选为转生容器，仅此而已。

为了达成自身目的可以冷酷无情地牺牲骨肉至亲，但在涉及族群延续的问题上，如果需要却又可以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的生命。无法用单纯的自私或无私来评价诺亚一族的价值观，若要形容，倒是与具有等级观念的兽群差不多。

阿赫蒂也在这五名母亲之中。

双手抱肩，阿赫蒂靠着墙壁，冷眼观察着其他四人——一名市政厅的同僚，一名守夜人，还有两名是什么都不做安心享受族群供养的无职者。

体内流淌着半神之血，却在荒凉戈壁中故步自封。虽然阿赫蒂和柏翠丝一样都不认同诺亚一族近万年来的这种生存方式，想要对这种封闭状态加以改变。可是看看柏翠丝都干了些什么——允许凡人的小商小贩在城市内开辟集市，为了得到凡人承认对外界大国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纵容寄居在阴暗角落里的组织间谍肆无忌惮的在城内刺探情报，甚至还更改法律禁止在城内随意杀死凡人，关闭了以凡人作为观赏对象的斗兽场……

虽然封闭的确在逐渐打破，可是却是用给诺亚戴上“项圈”作为代价！身为半神，作为顶级掠食者的诺亚竟然要迁就那些凡人，收起獠牙，丢掉血性，舍弃尊严，反而却讨好本应处在被支配方的凡人？

柏翠丝在将诺亚一族引向堕落。

阿赫蒂正是因此而憎恶柏翠丝这个身为她母亲的女人。

所以，为了避免失去一族的荣耀，阿赫蒂必须取代柏翠丝成为统领一族的教母。只有取得统治者的地位，她才能带领族人走上正确的改革道路——她要打破迦南这座诺亚自我囚禁的牢笼，让那些不自量力的凡人认清自身家畜的立场，让诺亚之名君临整个罗曼大陆！

不过是群没有才能，没有抱负，头脑空空却又贪图权利的愚者罢了。

阿赫蒂在头脑中对用着畏缩眼神偷瞄自己的四名同族下了定义。

这样的雌性怎么可能产下优秀后代？

阿赫蒂可不认为自己的女儿伊斯特会输给这些空有诺亚之躯思想却堕落得跟家畜毫无差别的家伙生下来的幼崽。

白神只会挑选最美丽的转生容器。虽然年幼身体还没有得到发育，但伊斯特的容貌却是毋庸置疑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