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0章 天堂之药
李鹤轩微笑着摇摇头,待那异香越发馥郁,才把小木管伸到小铜盘上面,用深深的吸了一通。
这一吸不要紧,只见他脸上露出心醉神迷的表情,目光焕然,又深深的大吸了几口,舒服的小声呻吟起来,丢下木管的时候,已是两腋风生飘飘欲仙。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戒心,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本来在期待中还有点儿戒备,但见李鹤轩抢着先享用了一番,脸上又是那种绝对伪装不来的舒服神情,他们就连半点疑心也没有了,抢着照李鹤轩的办法吸食起来。
正因为如此,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遇上了美食、美酒,那是一定要吃够本的,而且他们也习惯了暴饮暴食,要知道名垂青史的亚历山大大帝就是烤肉吃多了活活胀死的,英王亨利一世死于食用大鳗鱼之后的消化不良,中世纪一位主教的菜单是整条烤羊……
两位客人穷形尽相的狂吃海塞,李鹤轩浅饮低酌不以为然,倒是马可·波罗见两位同胞如此作为,受华夏文明浸淫了十余年,他只觉得脸上发烫,颇有点瞧不起这两位。
终于酒足饭饱,李鹤轩热情的道:“两位远来不易,咱们中国的圣人曾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应该受到最好的招待——来啊,把咱们的福寿膏拿来!”
福寿膏?这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呀!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本来已经酒足饭饱了,听到李鹤轩如是说,登时两眼放光,眼巴巴的等着那玩意儿,两人暗自思忖:今天咱们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都吃过了,大汉的烹调手段实在非同凡响,但李鹤轩说那福寿膏才是待客的极品,这样说来,它的味道岂不是犹胜前面许多种珍馐美味?
布雷默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觉得前面不该吃太多,这会子肚子涨得难受,要是吃不下那最最美味的福寿膏,岂不是亏大发了?
神色已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在他们看来,楚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深明内情的侯德富瞧着李鹤轩、马可·波罗满脸堆笑的上前,心中却是替布雷默低声嗟叹: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
“李鹤轩?这位有着冥王哈迪斯绰号的人物,看上去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名声如此可怕?”
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后,感受了李鹤轩、马可·波罗两位大人的殷切招待以及中原华夏的精美食物,加布利埃尔不禁好奇的低声问布雷默。
但福寿膏端上来之后,两人立马大失所望:黑不溜丢的东西,表面粗糙,一块块的看上去就跟马粪差不多,有种刺鼻的奇怪味道,闻起来不知算香还是算臭。
尤其令人莫名其妙的是,银盘子里还摆着油灯、木管、小铜盘等物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两人倒是知道有些阿拉伯人喝咖啡是现煮,心说难道这黑不溜丢的东西也是咖啡之类,就在宴席上用油灯现煮来喝?那么木管做什么用,喝它的吸管?
李鹤轩笑得非常诚恳:“这福寿膏乃是印度所产的贡品,既不是吞服,亦非煮食,究竟如何享用,待我替两位示范示范。”
李鹤轩说着就动手,用极好的小银刀切下一小块,装在小铜盘里放在油灯上文火煎熬,随着那黑色的固体变成浓稠的酱膏,便有一股股奇异的香味散发出来,令布雷默和加布利埃尔为之心驰神往。
布雷默刚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搓着手急不可待的问道:“这、这就可以吃了吗?”
布雷默嘟嘟囔囔的道:“我怎么知道?也许,东方人总是习惯夸大其词吧,在异教徒的字典里很难找到诚实这两个字的。”
此时的枢机主教大人满嘴塞着食物,烤肉、蒸鱼、美酒、甜食,流星赶月般吞下,没办法,自打罗马帝国覆灭北方蛮族入侵,欧洲刚从茹毛饮血的时代走过来多久啊?三百年前法兰克的大帝、国王们,还拿剑砍生猪肉吃呢,现在的烹调水平也就刚刚到“煮熟”这个程度,再加上香料价格居高不下,就算枢机大人的厨房里,胡椒、花椒和丁香也不太多见哩。
像梦梁录里记载的多达几百种菜谱,欧洲人见了简直就是瞠目结舌。
加布利埃尔问不出什么便也罢了,倒是美食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仰脖子灌了口美酒,又抓起只红烧鸡腿大啃特啃,满嘴流油。
罗马天主教不像后世的清教徒讲求生活简朴,相反,这个时代的主教们以奢侈为荣,动辄用纯金打造圣杯,法袍要西班牙天鹅绒或者中国丝绸,还得绣上精美的花边,烹调也崇尚价比黄金的东方香料,至于中国瓷器、细兰宝石和波斯猫儿眼更是他们的最爱——毫无疑问,是欧洲农夫辛苦缴纳的什一税和购买赎罪券的一枚枚铜板,供应着主教大人们的奢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