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乱人之—哀伤

忍着心中的痛，忍着对老爸的担忧和对母亲的思念，我打开离开研究中心时外带的套餐，风卷云吞的大吃起来，都还没感觉到什么滋味，午餐和晚餐就都下肚了，我的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想了想，赶快把最后一只汤包扔到嘴里，然后端着水杯，赶快用信息仪在天讯上订购了大量的食物和保鲜蔬菜，然后查看有什么可以使用的防身武器和工具。

“咚”，一个巨大的声响传来，吓得我拿着水杯的手哆嗦了一下，把水一下子倒在了裤子上。

刚抬起头，“啪、噗、啪、叽……”的声音中，一蓬鲜血中夹杂着的碎肉向我迎面飞来，击打在我的飞车上，透明的飞车舱壁上粘成了血糊糊的一片，我似乎都闻到了那股腥臭的气息。

“混子？”我漫无思绪地想着，“什么是‘混子’？科技在不断进步，但时代却无法去超越。尤其是二十一世纪六十年代以来，随着全自动化生产装置以及初级智能机器人的大规模应用，世界已全然不同以往，华国也不例外。大量的工作岗位被冰冷的智能计算机和机器人所取代，在生产效率飞速提高的同时，也造就了为数众多的无业游民。在国家福利制度的保障下，这些人虽然衣食无忧，但也生活得极为乏味、无聊，漫无意义，用他们的话说，这种生活就叫‘混日子’。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人中有位高高人灵机一动，便自称为‘混子’，据说灵感来源于华国古代那些圣贤的的名号，比如：‘老子’、‘孔子’等等。但谁也没想到，这种称呼竟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在社会上渐渐传扬开了，俨然变成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自我称谓。天长日久下，居然还衍生出许多流派，什么龙门派、长城派、广舞派，飙车流、尖粉流等等，不一而足。千派万流中，金玉泥沙混同，兰香厕臭与共。这中间最受欢迎的当属一支支风格不同的闪舞流，时不时会给大家带来一场不期而遇的精彩歌舞；最让人痛恨的便是一伙伙由下三滥、痞子、身份不明人士聚在一起的扫街派，这帮混蛋虽然不敢公然违法犯罪，但平常人也轻易不敢招惹。”

思绪忽而一飘，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也属于哪派哪流，或许早就被那些家伙称作五九派了。虽然还算喜欢自己的基因研究工作，但何尝不是把它当做混日子的一种方式。只是，现在和以后，还能继续这样混吗？”我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开始再次联络老妈，但依旧未能接通，把通讯联络设定为间隔5分钟一次后，我将飞车四周舱壁的全息环境模拟效果取消，在静等待交通恢复的同时，开始认真观察四周的环境并确定自己所处的具体位置。

环顾四周，满眼或宏伟壮观、或奇特精巧、或晶莹剔透的超现代主义与最新科技结合构造出的环保节能、赏心悦目的艺术化实用建筑，其间点缀着一些流露出历史沧桑感的古老建筑物，越发衬托出人类文明发展的日新月异。

咦，那个方方正正的古旧建筑物怎么没印象，但看起来好像很古朴，好像一本本书叠摞在一起，最上面翻开的书卷形成了特有的顶劵结构，飘逸而又厚重，与周边修建成古代竹简式的草坪和栅栏相互衬托，再加上随意点缀其间的古老梧桐树，扑面而来的是一种中国古朴哲思的幽深氛围。但是，远近皆能看到的草坪、人行道上都铺满了枯枝败叶，枯寂、凋零和衰败，这座庞大的建筑物正在时光的侵蚀下慢慢陨落。

我用信息仪定位查询，哦，原来是上世纪留存并改建的海州市大图书馆。看来充满着古朴哲思浓厚气息的设计和号称保存了中国有历史记载以来所有文物典籍的丰富藏品，也未能在当今这个物欲极端膨胀的时代为它带来辉煌。

我焦躁不安地看着全息影像，丝毫没有发现飞车正在缓缓减速。

“通信联络请求审查通过，正在转接中……”

我着急的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砸个稀巴烂，过了一会儿，信息仪中发出的清冷女声让我再也忍不住了。

“联络失败，联络目标处于安全屏蔽状态，请稍后联络！“

“咚、咚、咚”，我用拳头狠狠地快速捶打着飞车舱壁，最后在飞车控制系统的严厉警告下，捂着脸茫然地瘫坐在柔软的座椅内，沉得像块石头。

我这个在信息网络化熏陶下的路盲一族，也终于搞清楚现在飞车正拥堵在徐家汇附近的磁悬浮高速路的一个高架桥上。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里不断计算着回家的时间——大约20分钟左右；就像14岁那年，和我一起长大的雨点——我永远的童年伙伴和朋友——浑身黑亮毛发夹杂着雨点般白色斑纹的贝都因卡南犬，在和我的偷偷溜出去探险，遭遇3只野狼的时候，我在心里不断计算着父母找到我的时间一样。

想着家里的房门能用什么现成材料加固的时候，我眼前浮现出和野狼搏斗时，手中野炊用的炒锅还能抵挡几次那只幼狼的进攻。

在信息仪上搜寻着家里有什么自卫武器时，我回想着自己当时在不断寻找机会，最终把手中的烤肉叉捅到了野狼的嘴里。

想着平时和自己打打闹闹的几个学生，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眼前好像浮现出了雨点的影子，它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还在不断为我抵挡野狼致命的攻击，直到爸爸带着战士赶来救援的那一刻才缓缓卧倒，充满灵性的眼睛一直望着我，没了气息也没有闭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寂寞安静的车舱里出现“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呆滞地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声响，似乎是刚才的发泄和感冒把我丰富的早餐彻底消耗光了。

我看了看时间，这才11点15分我就饥肠辘辘了。

“咦……”，飞车怎么停了。

我用信息仪查询飞车控制中心，立刻得到了回应，原来是前方道路有飞车超高速行驶中发生意外，磁悬浮道路安全制刹系统耗费了过多的能量储备，整个磁悬浮系统暂时性供能不足，不能为所有飞车提供磁悬浮支持，整个路段需要10分钟蓄能才能正常运行，并需要紧急疏导调度。

“他大爷的，肯定又是那帮飙车‘混子’在搞事。这些家伙，在他们眼里，磁悬浮高速路就是超级赛道，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场疯狂飙车大赛，虽然很快就会被安全制刹防护系统拦截、扣留，但他们可不会在乎，无非是高额罚款罢了，反正又出不了什么大事故，至于会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他们就根本没想过。还是处罚力度太轻，所以这几年疯狂飙车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但没办法，谁让日子越过越无聊呢？只能用这种方式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我心里抱怨地碎碎念着，然后又一想：“其实自己也一样，也想无拘无束、酣畅淋漓地尽情狂飙，也想感觉一下狂野青春的滋味。但很可惜，自己的那对奇葩爹妈，早就用数不清的言传身教和花样百出的敲打手段把我这个可怜儿子——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