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年轻的纯礼师哥,奔波在路上
“白帽”带着江湖味说道:“别装糊涂,驾驶证,行驶证,拿来!”
纯礼稍稍有些迟疑,继续同对方套近乎。
“白帽”又四处看了看,操着极具调侃的方言道:“到这儿,一毛不拔让你走!不可能吧?①”
车内的业务员听了,愤愤不平地骂道:“他娘的,你们这是明土匪了!”
这时,立马围过来几名协管员,强行拉开车门,大吼道:“下车,下车!”
多少个夜晚,披星戴月,纯礼习惯于独自一人驾驶着车辆,穿行在广袤无垠的农村荒郊,令人生畏的山谷野岭。孤独之下,幸好有那匹强有力的发动机低吼声给他作伴,双目炯亮的大灯为他壮胆。这种虎虎生风的职业,如今成了他的一种嗜好,他可以如此悠然地玩转地球,洗涤心灵。
只是这一年来,纯礼并没有赚到什么钱。九十年代以来,驾驶员这个职业因为有朝气,时尚,门槛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到这个行业,导致竞争日趋激烈,加之燃料上涨,普通货运市场利润大幅降低。纯礼的师傅是八十年代的司机,那时的信息不灵通,司机都是跑单边货,随随便便一趟运输,毛利也有50%以上,如果运气好的话,有个双程运单,另一半的运费几乎是净赚的。现如今,业内正处在深度转型期,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业者必须面对新形势,今后的货运市场,一定是个高度集约化,信息化的市场,倘若不能拿到双程单,承运人往往是无利可图。
还有一种情形,这个行业圈日渐变得市侩化,一群披着合法外衣的“狗仔队”,把物流人当成西天路上的唐僧肉,大行潜规之道,压榨,抽水,揩油。这些交通,城管,工商,路政,运管等看似合法的管理机关,实则是地方政府安置人员,养队伍创收的问题单位。这种现象在货运圈内被表达得很直白,就是“讹钱,拔毛”。
只是谋生的司机们也许并不知道,这一方面,毋庸讳言,有地方政府的罚款任务,让一些人有恃无恐;另一方面,更有职能部门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年来,涉交通系统的大量厅局官员腐败落马,可见一斑……
闲话少叙。纯礼很快回到公司,在拿到信息条后,他便直驱市里一家工厂装货。这是一票发往河北省的机械配件,运费四千八。纯礼心里估算着这趟长途运输的产值:沿途经过四个省,油钱路费将花掉两千五,生活开支两三百元,不出状况的话可落毛利贰仟元。回程如果能到物流公司捎点货,能落个千来块。纯礼在工厂装好货后,随车业务员对纯礼说:“师傅,客户那边急等着安装这批配件出口呢,我们赶紧出发。”
纯礼下车,冷不防被协管打了一拳。接着,“白帽制服”又和协管们爬上车,硬是把业务员拽下了车。
纯礼急忙喊道:“你们不要打他,他只是一个搭车的!”
年轻的业务员却无所畏惧,他大声道:“你们这帮人是没有王法了,我要去举报你们……”
纯礼客气地答应着,车子下午出发了。一路上纯礼和年轻的业务员聊得十分融洽,俩人同吃同住,礼尚往来,轮流请客。车子中途遇上个交通运管拦车什么的,要罚款一两百元,纯礼会私下塞给五十一百即可过关。业务员笑称那是“计划内消费!”纯礼也说这是“条子”对跨省车必做的功课,“出血”的多少,要看驾驶员的运气。头天晚上俩人行车到十二点多,即找个经济旅馆住下。
次日凌晨四五点,二人又继续赶路。直至下午,货车进入豫省境内。
据说,中国以中原某地为准是中国南北地理分界线,还有人给弄了个冷热交替球,作为划界的标志。南北方人的生活差异至此显现,纯礼二人看着当地人吃得津津有味的烩面,馍馍,尝试着下咽,终究是肠胃不服,二人开始变得面色憔悴。不过,这种困难对纯礼来说是小问题,他的首要任务除了保障安全行驶外,还得时刻盯防着前方是否会遭遇“条子”们的查车。
到了夜间,果然不出所料,当车行至XX县地盘时,只见前方路上有大批货车如砌长城般地被拦停在路边。又是交警在查车。纯礼的车像到了站,被一名“白帽制服”用一指禅示停。
纯礼停下车,模仿一点本地口音,堆着笑脸,细声问道:“同志,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