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2 重温儿时的梦

“呵呵，可以借工作之便，游遍美国大开眼界！”四米笑道。

“作为一个中国人，到那边去开车，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羡慕的！”

“跑车人的故事，不同常人的故事，他们每天都充满了不确定性，有悬念！你们文化人现在不是流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这种旅行添加了一道菜——遭罪！”

“呵呵！”二人笑了。

“你们别笑，我说真的！在我师父开车的年代，驾驶员是一门上等职业，老百姓可望不可即！如今，我们这个圈内有句口头禅，叫：‘少壮不读书，长大跑运输！’”财威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好玩，长见识，门槛低，使得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踏入了这一行。毋庸讳言，咱们这个行业也是低素质人群的集散地——很多人自私，不守规矩，窝里斗，包括我自己！你看，当年阿力自家有车，他也不入这一行，我们因为读书少，却只能做这个。你们也看得到，外面大小货车多得成灾，前两年，要是不出事，还能赚点钱！那次出事，若不是阿力帮我们撑着，我俩早就破产了。”

“现在这个圈子啊，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从前车都配主驾副驾两个司机，如今路上见到的夫妻车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跑单帮的！”财威掸掸烟灰，继续道：“哎呀，咱们这辆车上，还配着两名司机，相互有个照应，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阿力，你到过北美，见过那边的行业状况，你给我们讲讲，中国人是怎样在美国跑车的，我们很想听听你讲他们的故事！”四米接着说道。

三人的车来到新都区的物流市场。只见大大小小的车辆像蝗虫泛滥般地停满了整个物流园区（此处不具贬义）。园区的配套设施齐全，餐饮住宿，汽车维修，娱乐场所。在司机眼里，最重要的是那些大小隔间，一字排开的信息部①，他们只需要一个人，一部电话，一面黑板，即可以成立XX物流有限公司。阿力见到很多手指夹着烟头，肤色黝黑，一脸疲倦的货车司机们，正四处打听着货源。

车多货少，黄牛们不顾市场行情，肆意压价，而车主们竞争激烈，有时为了抢到一单货，险些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阿力看了不禁愕然：“找个单，用得着如此卤莽吗！”

“商场如战场啊，哪能跟你们比，斯文，礼貌，做生意！”财威不无调侃地说道。

三人等了两天，便得到一条到珠三角方向的货源，财威给货主报了个四百元顿价，不料，一旁冒出一个同行，扬言自己是回头车，直接打九折，把单子抢走了。财威和四米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再继续找货。阿力问财威：“司机们都这样等货吗？”财威答道：“有的一两个星期都等不到货的呢！”

“怎么，向往国外的卡车生活了？”

“呵呵，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额，在美国开货车，其实没你们想得那么美妙！他们收入是高一点，但高收入下隐藏的是无比寂寞与辛苦……”

“出门在外三分命，收入高还怕吃苦！”财威插道。

“很多中国司机都羡慕在美国开车的同行……”阿力继续说。

市场里的餐饮住宿，都是跑车人的水准，阿力想要请财威二人去住住宾馆，都被拒绝了，那样会打乱他们的生活节奏：“阿力，这儿可跟你平时餐厅酒楼，国内国外飞来飞去，住星级宾馆没得比啊！”阿力听了回应说：“吃饭还好，只是旅馆的味道比较重，有点不适应！”

又折腾了两天，三人找到一单到广州的货源，结果阿力跟财威产生了一点分歧。

一车货，财威要多装点，阿力不愿意，说没必要违规超载，让管理部门逮住羞辱一顿也不划算。财威说：“现在跑车不比我叔当年，跑个单边运输就可赚钱了！这趟回程不多装点，刚好只混个油钱过路费。”争论之下，四米说：“阿力是大股东，就听阿力的。”

于是三人商定，为了省钱，只能少走高速，尽量走国道省道。国省道山多路不平，随时可见大载车辆在路上飞驰，阿力在车里不忘叮嘱二人注意安全。

“跑车的人啊，每个人都有一堆的故事……”四米拿盘子的时候，财威坐在一旁挥舞着手上的烟蒂，继续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