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洗银枪 第二十六章 死地

孙迟接着说：“所以你一定也认为我们是星宿海门下。”

马如龙没有否认。他不想否认，现在也不能再否认，不必再否认。谢玉仑一双干瘦的手虽然用力握住棉被的角，却还是在不停地抖。

孙早又道：“我们是孪生人，又天生畸形，这种人通常都喜欢冒称为星宿海门下。”

“我们告诉你这些事，只不过要你知道，我们的武功，都是我们自己苦练出来的。”

张老实脸上还是全无表情，手里的花生却忽然全部掉落在地上。他又弯下腰去捡，仿佛特地要避开马如龙那双炽热的眼睛。就在这时，里面一间屋子里的谢玉仑忽然大声地说：“你想知道大婉的事，为什么不进来问我！”

“那里只不过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穷荒之地，夏日酷热，冬日苦寒，任何人都很难生存。”

马如龙立刻就进去了。就在他转身走入那道挂着旧布门帘的窄门时，忽然有一行人用碎步奔入了这条小巷。

“可惜我们失望了。”

“你实在不是个奸险的小人，”孙迟道，“只可惜你是马如龙。”

马如龙道：“因为我现在问的这件事更重要。”

“我们也看得出你没有把我们当作仇敌，”孙早说，“如果你是别人，我们说不定会结个朋友。”

“重要？有什么重要？”张老实又在叹气，“我见过大婉又如何？没见过大婉又如何？你为什么一定要问？”

他们没有走，兄弟两人都在用同样的眼色看着他，一种很奇怪的眼色，先开口的还是孙早。

一行二十八个人，年轻，健壮，动作矫健灵敏，行动整齐划一。二十八个人身上，都穿着质料、剪裁都完全一样的黑色紧身衣，打着倒赶千层浪的裹腿，手里都提着个形状大小都完全一样的黑色帆布袋。

“十年前我们曾经到星宿海走过一次，”孙迟接道，“我们也想找到传说中的异人，传给我们一点能够无敌于天下的绝艺。”

布袋里装的是什么？这二十八条大汉是来干什么的？大多数人都有好奇心，大多数人都会留下来看看他们的来意。马如龙没有留下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掀起门帘，走了进去。除了大婉外，别的人、别的事，好像都已引不起他的兴趣。

“但是你错了，”孙早道，“我们和星宿海别无关系。”

谢玉仑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睛里的表情复杂而奇怪，也不知是痛苦，是愤怒，还是悲伤。也许这几种感情每样都有一点。她盯着马如龙。“你认得大婉？这件事就是你们两个串通好来害我的？”

“因为我想知道她在哪里？”马如龙说得很坚决，“我一定要知道。”

马如龙一直在听，听他们说完了，心里忽然有很多感触。他们都是年轻人。他们不做作，不卖弄，不虚伪，不矫情，他们要自己闯出自己的名声，绝不倚赖任何人。他们虽然残废，但是绝没有一点自卑，并不自暴自弃。马如龙不想和这样的年轻人为敌。“我不想留下你们。”他说，“你们随时都可以走。”

“她在哪里，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如果也想留下我们，不必有任何顾忌。”

“当然有关系。”马如龙直视着张老实，说道，“如果你也曾想念过一个人，你就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