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这是阿兰·阿查巴尔特在临睡前做的祷告。
他强忍住心里的狂喜,低着头点起了金币。
“上帝保佑,让黑死病见鬼去吧!让圣巴托罗缪之夜见鬼去吧!让大鬼小鬼女鬼们见鬼去吧!阿门。”
突然,他感到喉咙口一阵冰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到他的体内。糟糕!竟不能呼吸了,鲜血在咽喉部位流淌着,他想要大声喊救命,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幸好欧洲已不再是十四世纪了,否则这只老鼠的骤然出现,会把死人都吓得活过来。
今夜还会不会响起可怕的车轮声?噩梦会不会再度降临?窗外的幽灵是否还在游荡?阿查巴尔特蜷缩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每想到一样就会浑身战栗。
虽然心里还念着那美人,身体却被推出了房间。黑衣人领着阿查巴尔特回到了走道里,再度穿过一个又一个铁门和回廊,离开了卢浮宫最隐秘的迷宫地带。
从此他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每夜都把窗户牢牢钉上,睡觉前不敢把蜡烛熄灭,任由老鼠在画架上窜来窜去,留下一摊摊颜料的脚印。
好不容易走到月光底下,阿查巴尔特结结巴巴地问:“先生,请问我的酬劳?”
尽管阿查巴尔特出生在吸血鬼的故乡瓦拉几亚,但真正亲眼目睹鬼魂出没,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黑衣人的利刃割断了阿查巴尔特的喉咙。
其实,那不过是只硕大的老鼠而已。
巴黎的夜空更加黑了,黑得他什么都看不到,黑得只剩下那美人的脸庞。
黑夜里有双睁大了的眼睛,发出骇人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那不熄的蜡烛,白色烛火在幽暗的房间里不断摇曳,使得墙壁上反射出魔鬼般的投影。
西元1574年5月19日,午夜。
黑衣人的嘴角撇了撇说:“放心,少不了你一个子儿。”
那天凌晨,他做了个奇怪的噩梦,梦到囚车上一个男子的人头。梦醒后他浑身冷汗,呼吸困难,颤抖着打开窗户——他看到昏暗的街道上飘过一个白色的幽灵,深色的长发高高扬起,一袭白衣上沾着猩红的血迹,手中竟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他将一个小袋子扔到了阿查巴尔特怀中,袋子里竟是分量十足的金币。
他穿着一件厚大的睡袍钻进被窝,却不敢把蜡烛吹灭——三周前的某个夜晚,巴黎街头碾过一辆囚车,阿查巴尔特战战兢兢地从窗户缝隙望出去,只见囚车上几个男人模糊的影子,毫无疑问他们即将被送上断头台。
“圣母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