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
年轻邮递员的加入给故事带来了转折。
死亡的临界状态中,他前所未有地认识到生命的价值。
他相信他正在读着一首深沉的、雄伟的诗篇,
他相信自己也许会变成一个壮歌的惠特曼。
生命的诗意与壮阔,在这个暴风雪之夜浩瀚地铺展开来。
从村子里望上去,总能看到马匹们四散在牧场上的隐约影子。那些影子一年年减少,十年不到,就只剩下三匹马了。最后的那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一入冬就大雪不断。马找不到吃的,又有两匹马倒下了。那一天,麻子为马车搭建的窝棚被雪压塌了。当年最年轻力壮的青鬃马跑下山来,在广场上咴儿咴儿嘶鸣。
全村人都知道,麻子死了。青鬃马是报告消息来了。人们上山去,发现他果然已经死去了。他安坐在棚屋里,细细的眼睛仍然隙着一道小缝,但里面已经没有了锥子一样锐利的光。
草草处理完麻子的后事,人们再去理会青鬃马时,它却不见了踪迹。直到冬去春来,在夏天,村里有人声称在某处山野里碰见了它。它死了还是活着?活着?它在饮水还是吃草?答案就有些离奇了:它快得像一道光一样,没有看清楚就过去了。那你怎么知道就是青鬃马?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就这样,神秘的青鬃马在人们口中又活了好多个年头,到了文化大革命运动,反封建迷信的声势那么浩大,那匹变成传说的马,也就慢慢被人们忘记了。
他想要站起来。刚才那个疯狂的世界已在沙沙的细密的雪声中消失了。但他明白他站不起来了。这个神秘的世界就将这样叫人倒下。在无边的柔和,无边空旷的雪野中——他并不怕提到这个字眼——死去。
——《生命》
任萍(未完待续)
死亡来临时是什么模样?
在肆虐的暴风雪面前,死亡从未显得如此逼近而狰狞。
在等待命运最终宣判的时间里,和尚与长发汉子,
回忆起他们的一生,跌宕而传奇。
死亡曾幻化作不同的面孔出现过,唯有这一次最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