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疾风骤雨道道急 替罪羔羊处处惊 二
姚晟澜沉静的听,并不反驳,却也并不赞同。回了北平之后,她已经不会再像两年前一般,只晓得一味的害怕和逃避了,那时她不愿意接受早早嫁为人、妻的命运,何况要嫁的还是没有半分感情可言的军人。在杭州看护着汪鸿瑾的时候,她便是从陈翔的只言片语里慢慢体会到汪鸿瑾的存在对于北平政局的微妙性。
“妈,这份电报的署名是汪鸿瑾,而不是汪司令府,看来汪少帅不是一个没有交代的人。”木兰指着电报上的署名处,姚太太红了脸道,“哪有要交换信物,姑爷却不见人影的,妈,不是急得吗?”
“军中的命令严谨,汪少帅以身作则,也是应该啊。”木兰帮怀里的博望擦了擦流口水的嘴角,博望立刻眉开眼笑。
姚太太见着小外孙抽抽搭搭的咽着口水的可爱模样,心即就软了,慈爱的笑道,“若是真这样,那就看看晟澜的意思了。”
当夜,姚太太遣人唤晟澜来至房里,给她看了汪鸿瑾的电报,道,“汪司令府上来人,妈本是想商量着婚期的事情,可人急忙忙就走了,连杯茶也没有喝。”
电报本就两行,不用看多久,姚晟澜将电报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浅浅微笑道,“那也只能等他回来才好问了。”
自从那日王玉芬去了白公馆之后,回来就是病了,平时是最热络孝顺围在金太太身边的,如今也匿在房里不肯出来。
金府的少奶奶和小姐们倒真的去看过她,见她病容凄凄惨惨,三少爷也长夜不归家,也不再说什么。王玉芬便是觉得婆家人来看自己的笑话,娘家人也依靠不了,结结实实的气得常窝不起。
姚晟澜去了金府,金梅丽一时嘴快便说了出来。其余的不说,能落得清静便是极好的。
这厢姚府,姚太太对着一封电报神情恍惚,汪鸿瑾自圆其说似的要娶晟澜,本心里还有一丝侥幸,或许汪祈虞看不上姚家,谁知道今日汪祈虞竟是遣人取了一柄镶金带宝的玉如意来,结成儿女亲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紫苏巴巴的传了一份电报,说是给三小姐,姚太太接过瞧了,方知道汪鸿瑾又是流放般下了南京。
姚太太原本以为再次谈论到婚事,女儿会不高兴,瞧着通情达理,心里越发觉得愧疚,不由得问,“你真不委屈?”
“妈,您小觑了我不是,他即会发来电报给个交代,说明他还是将这门婚事记在心上的。”姚晟澜抚了抚头发,将下巴搭着母亲的肩,在暖色调的灯边道。
“你不委屈那就好。你父亲说的倒是没错,你的心里是有一个分量,自己也摸不清。”姚太太揉了揉女儿的耳垂。
“妈妈……”姚晟澜怕痒,便是躲,那话也不答了。
“好了,”姚太太拉着女儿,正经道,“汪家既然给了个准信,妈也希望你能自己一个答案,你可以不和妈讲。这两年你是受了不是苦,可那汪鸿瑾也不单单是穷追不舍,他用命保下你的时候,妈也没有想到,他竟能这样做,这一切可见他是真心的。妈一直不乐意这门婚事,是怕你只是为了报恩才嫁给他,可你回了北平之后,一句也没有怨怪过,默默地等,妈就猜出来了……”
姚晟澜回了北平后,也只是在金府婚宴上见过汪鸿瑾,当即就发生那样的意外,汪祈虞的态度古怪得很,被刺之事大有不了了之的感觉。这些姚太太自然不知,只觉得如今晾着晟澜回来一个月,才来提着亲事,姑爷却是一次也未临门造访过,如何不让人狐疑忐忑。
姚太太自然不好和晟澜商量,这个孩子受了什么苦,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想着木兰是长女,便亲自带了许多礼物去曾家,秘密将那份电报给木兰看了,木兰一字一句的看完,笑吟吟的问,“妈,是怎么想的?”
姚太太心里抵触极了这门婚事,答,“这汪家老爷实在不地道,说那玉如意作为订亲的信物,人却不上门来。”
“汪祈虞想是军人出生,不在意这些细末,府上听说也没有正经的当家太太,规矩难免有些不周到。”木兰将电报递给了母亲。
姚太太头回听说汪司令府居然没有一个正经的女主人,脸上表情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