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天堂门票
所以,狼牙遭逢了生平第一次彻底的惨败,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纯粹的战斗中,人性是不能与兽性抗衡的,樊大冷冷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
叮地一声,利刃却扎不穿樊大身体,他身着护甲,刀剑不入,这本是他用来防范火器的,此时却救了他一命。
"我也不是光靠寄生兽。"樊大抚了抚周身铁甲鳞片道:"好你个狼牙,同你打架就是痛快。"樊大身体一抖,寄生兽化作两把钢刀,如铁钳一左一右夹向狼牙,狼牙一挥手,利刃化作盾牌,挡住钢刀。这一回二人寄生兽开始千变万化,形形色色各式兵刃层出不穷,你想重锤下砸,我便钢索缠身,你想钩镰倒挂,我便周身化盾。时而利刃暴刺中途已化圆月弯刀环环杀着,时而流星飞砣尖端分叉如林钢枪百鸟朝凤。拳来脚往,刀去枪来,寄生兽在二人身上越使越纯熟,打得后来已是只只见两团碧影在如林血管间飞舞穿行,看不清本人面目。狼牙畅快高呼:"好功夫!好痛快。"二人杀得地震天翻,将金钩蝎王体内搅得遍体鳞伤,刀剑无眼,不知斩断了多少条血管,二人周身沾满发光碧血,每一刀一剑刺出,都是碧光闪耀,激起碧血涛天,当真精彩纷呈,煞是好看。可怜金钩蝎王如同被孙悟空穿进肚子的铁扇公主,更是痛得狂性大发,胡乱挣扎下将块块巨石挑得上下翻飞,终身狂嚎一声,整个身躯顶破五行山,献身于天日之下。
金钩蝎王昂起两只巨爪,尾端直刺向上,对着一轮红日发出一声宣告诞生的长啸,这啸声有如婴儿初试啼声,又是如向这天下发出令人震颤的威胁。它来到这世上,是来毁灭一切的。
群雄盯着金钩蝎王硕大无比的身躯,有人呆滞,有人痛哭,有人扑通跪下,有人呻吟不止,也有人满腔怒火,狂叫着冲到其脚下,狂砍乱劈,誓要与它拼个你死我活。
金钩蝎王看不到这些人,就算看到得,它也只顾得上强忍体内痛疼,扭曲翻滚,搅起万里烟尘,原本一片平整的盆地,此刻像被一把巨犁犁过,翻出底下数丈深处岩石土壤。惊天动地实在已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它向世间展示着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展示自然之奇难以驯服,更展示了这个凝聚所有人野心与欲望的怪物,才是人们自己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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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与樊大,这一对命中注定的冤家对头,在一个最离奇的场合展开这一场最离奇的生死搏斗。这场比试将决定人世间的命运前途,也印证了江湖的确无所不在。决斗的意义对二人来说似乎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人都相信,对江湖人而言,任何事结束之前要大打一场。
寄生兽不仅是一件武器,它也算是一面镜子,从这面镜子拆射出二人各自内心深处潜藏的欲望。所以,狼牙的身体变得有如长出根根利剑,而樊大,却形如身体长出千万条软鞭。一个是为了突破自我,一个是为了征服他人,不管如何,为达到目的二人都要超越极限,进入了半人半兽的状态。
"看一看寄生兽真正的威力吧!"樊大双翅一展,浑身射出的无数条触角忽又尖端开叉,又是化作更细的软鞭,更细的软鞭尖端再开叉,再作作十几条细丝,樊大有如一只大蜘蛛,瞬间织出一张天罗地网,在狼牙身体四周交织成一个细丝编成的牢笼,细丝尾端系住金丝蝎王体内条条血管。狼牙轻轻一触,立时电得浑身一震。狼牙看到身围密如蛛网的细丝层层向自己推进,这才明白寄生兽还有很多妙用不为自己所知,现在自己困在电网之中,动弹不得,稍有动作,立时被电流灼烧得一阵剧痛。
这股电流也同样刺激到金钩蝎王,它只觉腹内一股火烧火燎,这剧痛又是在它心脏附近传来,当真是痛苦难当。不禁哀鸣一声,巨大的身躯拼命翻滚起来,又见这巨爪又从大地上缩了回来,大地上群雄见到另一只巨爪伸出,正在叫苦,又见这巨爪忽地消失,没来得及吃惊,大地已如开水沸腾,巨振不已,裂开万千道沟壑,许多人跌进裂缝,那裂缝有的在大力挤压下忽又合拢或翻起,跌下去的人就这样生生被活埋了。这一下群雄更加惊惧,这地面随时有裂开有可能,脚下每一寸地俱有危机,一时间哀嚎遍野,狂奔乱突,但也不知哪里有块安全的落脚处,如热锅蚂蚁团团乱转。
没有人知道这金钩蝎王为什么会这般痛苦难当的翻滚,只有两个人隐约猜到狼牙极有可能进入蝎王体内,正在大搞破坏,一个是不理日月无光,地动同摇,跪在洞口低声祈祷的何婷婷,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祈祷什么,她求金钩蝎王死,求狼牙活着,但想到必须要一人一怪同归于尽又渴望出现奇迹,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醒来发现原来什么也没发生,另一个是刚刚从乱石堆中冒死爬出来的猴子,他在洞中一路跌跌撞撞,几次差点被乱石砸死,但终于还是赶来了,他爬上高处,看着这欲吞噬天下的巨怪,心中百感交集。
"如果金钩蝎王果真是人的野心和斗志凝成,那我们又依靠什么打败它呢?
难道另一种更大的野心和斗志吗?这不矛盾吗?"猴子低头深思:"难道靠的是求生的欲望?这种欲望才是所向无敌的力量吗?""可狼牙与樊大都不怕死,他们能代表咱们这些渴望生存的人吗?难道是一种精神?一种……"猴子长叹了一声,道:"也许什么都不是,它天生就是这样,不用什么理由吧!存在的就总是合理的吧!"也许除了猴子,没人还有心思去在这种环境下还将问题想得这般深刻,樊大与狼牙的决斗已趋身白热化,二人四周方圆百丈,已被扫荡得空无一物,只有巨大的心脏在顽强跳动,那些断裂的血管又缓缓伸出来,继续试图连结金钩蝎王的六肢百骸,看来除了攻击其心脏是没有其它办法来消灭它的。
"狼牙,你还是认输吧!"樊大看到狼牙大口喘着粗气,气定神闲地笑道:"你始终不懂运用寄生兽,你还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与我搏斗,你太自负,太习惯依靠本身武功,你永远作不到人兽合一。"狼牙怒视樊大,大吼一声,再次猱身扑上,大喝道:"好我就靠我本身来打败你!"啪啪啪……数十条软鞭从樊大身上伸出,迅疾无比地缠住了狼牙的手足全身,发出一股强烈的电流,狼牙惨叫一声,身躯一软,无法动弹,樊大收回软鞭,狼牙失去依托,扑通一头掉进血液中,在翻滚的血浪中浮沉。
狼牙终于知道,樊大有着无限的力量,他完全只要动用意念便可使寄生兽挥洒自如。而自己还得运功,还得在出招时眼观四面作出判断,还得呼喝发力,这些樊大都不用,他只须"想"就行了。
"我不光靠寄生兽的。"狼牙并没被这电网吓倒,他一扬手,一道乌光从密密布布的网中缝隙穿过,直射樊大面门。正是他成名绝技——离手剑。
叮的一声,樊大一张口咬住了剑尖,冷笑着将长剑抓到手中:"我看着你创出离手剑,又岂会不知如何破它。"谁知话音未落,樊大忽觉手中长剑咔的裂开,数十枚银针激射而出,此时,他身上寄生兽散布成网,来不及回防,顿时扑扑扑尽数打在他身上。
"哎呀!"樊大剧痛下寄生兽忽地一下收回,飞速拔去身上银针,运气将银针剧毒逼出体外。虽然只是刹那功夫,狼牙寄生兽已化作数十把利刀,嗖嗖嗖射来,直取樊大浑身上下要害。
樊大怪叫一声,寄生兽化作一个巨大圆球包住了全身,叮叮叮数声,利刃扎在圆球上如扎在钢板上一般,狼牙毫不懈怠,一击不成,利刃经作两根铁棒,一手一根,大吼一声:"天火燎原。"砰砰砰……铁棍点打戳劈,雨打般砸在圆球上,当真快如闪电,密不透风,樊大这个圆球被打得如砣螺一般乱转,在条条血管上撞来撞去,根本无瑕露面还击,一味挨打。
"你的寄生兽很强,可你自身太弱了,我是在江湖的腥见雨中层层搏杀过来的,我是在无数机关陷井中突围出来的,而你只懂得一味依靠你的兵器与头脑,不知道训练强健的体魄,你怎么和我相比!"狼牙手上不停,口中也高声教训樊大,樊大又怪叫一声,收回圆球,身体一挺,砰砰数声,铁棍重重击在其前胸,发出一串金属撞击之声。樊大被打得横飞几丈,但在半空旋即稳定身形。这一刹间,狼牙长啸不止,寄生兽再化作一道利刃,直刺樊大下腹,一股无形罡气,激得金钩蝎王体内碧血扬起数丈高的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