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受到鼓动的红小将们群起激昂，纷纷跟着呐喊:“革命无罪，造反有理！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第三个被批斗的是一个挽个道髻的老道士，看着沈三宝等人的举动连连叹息，劝道:“三宝，你不要胡来，沈老财毕竟是你本家长辈。莫要造孽！”

听了老道的话，一名稚气未脱的红小将一脚将老道踹在地上。大声喝道:“我们沈队长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沈三宝又朝老道身上狠狠补上了一脚。老道士那经得起这把折磨，摔在了戏台上，额头正碰到桌角上，当时就血红起来，晕了过去。再说沈三宝，根本没有一点悔意，反而又向老道啐了一口，并高呼:“打到一切牛鬼蛇神！铲除一切封建迷信！”

“打到一切牛鬼蛇神！”

1967年初冬的江南大地特别寒冷，才刚刚过了立冬老天爷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鹅毛大雪连着就下了三天三夜。把江南特有青砖灰墙刷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漆。

十年浩劫的头几个月阶级斗争的重点在内部展开。小老百姓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庄稼汉起早贪黑插秧种田，媳妇一门心思在家养蚕织布。娃儿们整天就知道下河摸鱼捞虾，到了夏天拿个竹竿子满村抓知了。

随着红卫兵运动的的迅猛发展，以及破“四旧”运动如火如荼的展开。这场浩劫终于在这座沉寂的江南千年古镇点燃，并迅速越烧越旺，一片星火燎原之势。

乌青镇东栅西头的印家巷里有一座建于清乾隆十四年的古戏台。台上站着七八个人，其中还有三人背后还插着古时候犯人行邢时的“亡命牌”并跪在地上。而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下数百人。但今天可不是庙会看大戏的日子！

台上一名头戴绿军帽、身着绿军装、腰间束着武装带、左臂配红袖标的青年指着跪的一对老夫妇:“沈老财，王老婆子你们这对乌青镇的‘周扒皮’！坏事干尽，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你们认罪吗！”

“铲除一切封建迷信！”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看着台上台下一片群情激昂，沈三宝不知怎么的脑筋一抽，一个大胆的主意恶由胆中生。压了压喉咙说到:“这修真观就是我们乌青镇最大的封建迷信，是一切牛鬼蛇神的藏身所，是社会主义的毒瘤！今天我们就要彻底砸了它！”

这沈家是解放前乌青镇有名的大地主，旧时地主阶级哪个家里不是雇个十个八个长工短工的。要说剥削劳动人民到也不冤枉，沈老财这个人虽然贪财刻薄，但胆子却还不如只老鼠。让他作奸犯科欺男霸女，做为恶乡里的事却也不敢。

“李队长，我们有罪，有罪！接受批斗，争取重新做人。”批斗运动开始后沈老财夫妻二人已经是四次被拖到古戏台接受群众批斗了。

二人总结了前几次的经验，只要一味低头认错，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那些红小将们也不会给他们动真格的。

领头的红小将队长也姓沈，大名沈三宝。说起来他还是李老财的本家远侄，祖上往上数几代也是个小地主。可惜他祖父是个彻底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没几年，数十亩水田就败个精光。他父亲长一副小白脸模样，也不是个好东西，与县里的保安团团长的六姨太鬼混被抓个正着，活活给打死了。传到他手里只剩几件破茅草屋了，解放后评了个贫农，到是分了房子和几亩田地。

运动开始后沈三宝脑子活络起来，由于敢打敢拼，成了乌青镇红卫对的队长。看着沈老财夫妇如今的模样，沈三宝心中彻底舒坦了。也很满意他们的认罪态度，捏紧拳头大喊:“打到地主阶级走资派！革命无罪，造反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