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师姐

她漠然盯着永笃，像是聋子，任何的恶毒词语都攻击不到她。

师兄永桢气性上来最是凶狠，照着他的头就是一锤：“还惹祸，师父都被你愁病了，没瞧见衣裙宽了两成吗。”

他狠狠瞪过去——让他领情，基本等于做梦。

而后玉墟宗弟子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在背后说锦鲤的坏话。

发现没妖理会他，永笃也懒得跟他们搭话，直接一甩袍子，准备推门进殿。他嚣张惯了，上次将觅荫真人家几个毛团儿子吓哭，闹得夫妇俩勃然大怒，被坤巽宫大师兄赫别枝追杀十里，最后还不是大师姐二师兄挡住了，上禀师父，也只罚抄了几卷戒词，不了了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手指刚贴上殿门，骤然一道剑光劈过，差点将他的指甲削下来。

曾经的离兑宫内门形同虚设，大片的外门弟子，谁不赶着上前巴结他这个宗主亲传？眼前一溜儿长条妖修晃晃荡荡，像什么扁圆胖的，根本不敢凑上前。

永笃在自己师父宫中作不了恶，永婵师姐和永桢师兄修为高强，像两座大山镇着他的脊梁骨，时不时揪着他的须子念叨勤快奋发，弄得他烦不胜烦。因此他最爱去其他三宫串门，而离兑宫，是他最爱流连之地。

舒坦。

瞎啊，眼睛长头顶的那种瞎。

所以要论离兑宫一天之内填补完内门空缺，众妖修中最不高兴的，或许就属他了。首徒是什么？就是块主心骨，一旦有了，对外说话腰板挺得倍儿直，怕啥，师长是不管小辈私吵，但咱有大师兄大师姐坐镇，出事有人顶着。

门槛处一声响，这话正被衣带渐宽的北堂真人听到……

永笃吓了一跳，怒骂：“谁不长眼睛？”定睛一看，冷笑，“我听说过你，被人叫大膨颈子是吧，好好的一条蛇，趴着爬就是了，非长出个大脖子立起来，什么毛病。”

“……”

破尾手上是一把软剑，新的，曾经的那柄铁片剑被她放到了床板下面，她收到的见面礼很多，从门面到脚底凑成了全套——大约是法锈觉得她什么都缺，一次性给她备齐了。

永笃不假思索道：“瘦什么呀，不还挺肥硕的嘛！”

永笃不懂这个，他是只虾，有颗不服驼背的心，对自己纤长柔弱的身躯自恋不已，狂热追求细长，因此经常不负责任的评头论足，伤过不少妖修椭圆的心。对于他奇特的品位，师兄师姐每每代他赔礼道歉，话到最后总是一语双关：“他就是瞎。”

一路走来的永笃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往日苗条的妖修没几个过来殷勤招呼。经过少阴正殿时，一只浑圆的王八居然还差点撞到自己，他分外嫌弃，扣住那王八的肩，用力推到一旁，正眼不瞧还有俩僵持的小妖修，轻慢道：“你们离兑宫大师姐呢？是在这儿吧？”

不过平心而论，北堂真人充其量也只算微胖，这是幼时被糟害的，全天都有人为了求运往池子里乱七八糟投喂，能撑到修成人形，已经非常了不起。

寂静半晌，还是那只南瑞鳖好声好气地回他：“大师姐正在殿内陪师尊左右。”

任何时候，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