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铅华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外人看来，威名赫赫的锈祖果然是改不掉饲祖时期的恶习，好一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回云莱的座位，反倒跑去与太朴首席相谈甚欢。

小修

直至这日，锈祖有史以来第一次尽褪往日威严，当真是如沐春风：“今后长进如何，成败输赢，都靠不到旁人，我也不能鞍前马后跟着挡灾。”

云莱仲砂收藏的手绳数量不下千条；鸿渊那位热衷美人红袖添香。而守缺子的喜好至今没定论，有小道消息说是“女红”，因为衣角上一些时兴的小绣样全是他自己动手，只因五蒙风气严苛，“不务正业”这一条作为罪责写入宗规，他羞惭让人知道自己的绣工水平与阵法造诣不相上下，故而一直未言明。

终于有弟子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锈祖……是要离宗了么？”

稍微对四大仙宗有点了解的，都知道一句总结：“云莱集绳，鸿渊鉴美，太朴吐烟，五蒙织锦。”

法锈笑了笑，往前直走，不道离别，与他们擦肩而过。

最前方的弟子挤出一个窘迫的笑：“祖……祖宗哎……”

脆响让她小惊了一下，正要抬眼去看锈祖是什么态度，忽然手中一轻，法锈低头托起水烟袋，另只手的指间一卷火纸煤，已经烧出了半截红色灰烬，她轻轻一吹火头，小簇明火跃起，两指夹住，翻转凑到烟碗处点燃。

法锈屈腰伸手拉他：“起来，像什么样子。”

磨锋台上喝声不断，姜迎微静不下心去思考，脑子转不动，牙口又好，祖母绿的烟嘴咔吧一声，不经意间给她咬出了个坑。

守擂弟子受宠若惊地站好，嘴里忙道：“是是，给宗主和锈祖丢脸了。”

姜迎微并没有摆架子的意思，事关重大，宗门继承人也需要发泄途径。

守擂弟子们恍惚望向台阶上主座，又怔怔见那身白衣渐行渐远，心底生出一股茫然无措之感，不知她去往何方，光是目送太过轻率，突然其中有人高声道了一句：“请锈祖保重！”

锈祖仔细打量水烟袋，宽容地笑了笑，没有催促。

法锈没有转身，只扬了下手臂，白衣拉出笔直的棱角，孤独走入风雪中。

有锈祖亲手布置的法阵，再耳尖的修士也听不到一言半语。只见两人轻言细语谈了几句，姜迎微锁起眉，眉心习惯性夹起一道纹路，片刻后似乎告了个罪，从腰间抽出一根水烟袋，龇开右侧嘴角，虎牙叼着烟嘴，大约是顾忌面前的贵客可能不喜欢烟味，并未点燃，只把白铜的管口被咬塌下去一个角。

姬章是个老烟枪，烟不离手，受此熏陶，姜迎微不能打架又心思郁结时，就学会了抽烟。

法锈眼角稍弯：“还好。”

有点意思的是，这对师徒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脾性，感情却出奇不错。

众守擂弟子全愣了，一百五十年，锈祖待人的“温文尔雅”半分没施舍给他们，每次都是往死里锤炼。几个弟子实在受不住了，拖着满身伤痕跟亲师父告状，心疼徒儿的亲师父跑去跟锈祖理论，锈祖就淡淡道：“没带过这么差的，这代悟性不行啊。”

太朴姜迎微，几百年锦衣玉食也改不掉一身匪气，燥气上来直线掀翻长老打坐的蒲团……可能也是受她师父的影响。太朴宗主姬章同是阴晴不定的暴脾气，经常吃完午饭没事干，突然念及大徒弟半个月前打碎了她新买的茶具，怒由心中起，便提剑踹开徒弟的洞府，从天而降一顿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