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连环

鬼修摩肩接踵地浮动在河面，越涌越多，河水中大大小小的石头耸立，说是矮山都牵强，更像一个个丁点大的小屿。当战意渐浓之际，那远方岛屿中终于传来高吼声：“江访安，狼子野心！为夺一个于鬼修无甚大用的机缘，杀其夫人蒋菀！南师之截，八百余鬼修，自此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法锈望着他，又转而看向自己脚下，沉默。

江访安在这河水吼怒和斥骂中，安然一笑。

江访安笑而不语。

他的嗓音，如修剪花枝时的那份从容：“既然都说于鬼修无大用了，何必还兴师动众呢？阿菀本不会死，你们不拦截我，也不会死。”

可是这次，有意无意间被堵上了所有的路，环环相扣，除非她放弃，再无可解。

饲儿的手段，该如何做她根本不用细想，已经浸入言谈举止，相处间将人摸个底朝天，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可能放弃么？

这次不同于迢遥境，水已经很浑了，没办法搅，波及更广，只是树敌，拉不了助力。

不能。

“我洗耳恭听，什么样的小事，引动了过半三途山的鬼修？”

“畜生！菀夫人与你相互扶持多年！”

“一点小事。”

江访安眼窝深陷，带着疲色：“事不过三，一遍又一遍解释，已经很厌了。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有情眷属白头到老。烦了倦了，不念不怨，各奔东西，相见陌路。”

对江访安这个鬼修，她知之甚少。言语试探过，一无所获；四野门这个消息集市逃了一个怀揣重宝的鬼，各处闸门必有人马把守，没法进去探听；而另外，布阵后精力未恢复，怕引动小天罚招来六合堂，甚至没跟他交过手……

从一开始。她若不来南师城，如江访安所言，就会有十几个玉墟宗弟子的尸首等着她前来一探究竟。然后迢遥血肉和野狗般抢食的修士，会撵着她向三途渡河赶……如果她脑子一抽，突然不答应了呢？江访安在小院花圃中的那一段话——关于“法世”的话——也会逼她走下去。

饲儿要办到的事，她一件都没做。

走到这一步。

时至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漏算在何处——不光是没有战前筹谋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