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田雌凤
所有人都发懵了,安疆臣惊问:“何出此言?”
“奴家本是北京人氏。那一次杨应龙进京,不知这么就看中了奴家身体。奴家早就闻得这西南风光无限,人物豪杰,便随了她来到了播州,哪知道他不听我的劝阻,占了宣慰大人您的不知什么地方不还,还在这偏桥杀了大人您的子民。现在宣慰动了虎威,请来了朝廷大军。我知道播州厄运已到了,假意要来说服您同他共同抵抗官兵,脱得了身,还让他儿子杨维栋和我一道出了。我们带来了五千两黄金,还有他要归还给宣慰大人的土地地图。希望大人您收留了奴家,就算给你做一个丫头,只要逃得性命就好。大人您恩同再造。”
田雌凤说完就一个劲的磕头。
军帐中静极了,静得只有田雌凤的抽噎和杨寅秋吞口水的声音。
安疆臣没有用手去扶。只是轻声说道:“杨应龙得罪的是朝廷,天子自要剿灭他,还真与本宣慰没有关系。你既要活命,这里有朝廷命官在此,我就把你引给他。你把杨维栋,还有土地、黄金一并献与朝廷,这里的杨按察使当保你无罪,又得以回京,何乐不为?”
杨应龙有三个儿子:次子杨可栋已死,还剩下大儿杨国栋和幺儿杨维栋
杨维栋不过才二十岁。杨应龙一直不准他涉险。只是这次不同,一来按田氏说法是为了向水西、永宁表示诚意,得用最亲近的人前往,而其他最亲的人都与水西交过恶不方便去;二来杨应龙对田氏不放心,她有些疑心这女人是不是对自己忠诚,怕她拐了财物逃之夭夭。杨维栋功夫不错。那个婆娘跑不了。
傍晚时分,田雌凤一行出现在了偏桥。
季春三月,按理偏桥应该到处是生机,却见十室九空,村落破败,田园荒芜。
山峦倒也青青翠翠,只是这青翠的山峦里面,平添了许多墓冢。风一吹,好多白色的纸鸢就会在新的或旧的坟头上哭泣着扑腾。原来杨应龙抓了所有壮年男子去应征抵御官兵,其余老弱,尽皆逃到了山里不知什么地方避难去了。
安疆臣边说边用手向田雌凤示意正位上坐着的监军杨按察使。杨寅秋的两眼含着笑意,盯着田雌凤一言不发。
田雌凤也在看着杨寅秋,那一双泪眼里有一种说不清的表情。她好像不经意间用手把腰上的衣服向上提了一下。杨寅秋只是盯着她的脸看,只有安疆臣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田雌凤又把头转向了安疆臣,眼睛却在向着杨寅秋瞅去,一股劲大哭大叫:“我只要安宣慰救我。”
这时安疆臣突然拔出刀来,往田雌凤的后背刺下,那把刀直直接从后背穿过前胸。
田雌凤口里鲜血涌出,身子随即软绵绵趴在了地上,一下子就玉颜丧命,红粉亡身。
偏桥的两岸现在都由水西控制着,几天前安疆臣攻击飞练堡,这里就是出发地。
听说播州派来的使者田雌凤求见,安疆臣立即升帐,把监军杨寅秋请来帐中,再传令有请田氏。
早就听说田雌凤是杨应龙前年从京城娶回的美女,安疆臣到今天才算见识:一身罗裳,裹住了风姿绰约杨柳腰;半敛云鬓,衬着个玉雕粉白梨花面。丹凤眼,柳叶眉。未启朱唇先闻笑,不见凝眸已传情。
田雌凤一路金步摇来,安疆臣手下都看得呆了,监军杨寅秋的两眼瞪得好圆。
田雌凤径直走到身披查尔瓦,头戴英雄结的安疆臣面前,先躬身道了一个万福,接着竟然两眼突现阴云,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哭了一个梨花带雨,只说了一句:“宣慰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