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机场接机

第二天醒来，他就到院里看狼。狼虽然现在还怕着他，但在给它喂食时敢到他身边了。他有时甚至能摸一下它的光顺的毛。他听过很多狼报恩的故事，狼性虽然凶，终于被感化那天，兴许比狗都要忠诚。

给狼喂了几只爸爸从山里打来的野兔，付春秋就上机场了。王佳卉跟他说过，爸妈事儿多，你可别跟他们倔。付春秋问凭啥那么事儿多？她说他们在京城里都霸道惯了。更引来了付春秋兴趣，京城多大啊，那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在那里霸道的话得是什么样啊？她说人有点儿钱事儿就多。付春秋当时就在心里想，这是有点儿钱吗？

林区的机场听说修建于五几年，是专为中央领导到林区视察修建的。别看这个林区现在不起眼，穷，在建国初期，那可是重要的资源城市，满山满野的原始森林。建国需要木材，祖国发展需要木材，那时几乎天天能听到电锯的嚓嚓声和千年老树轰隆隆的倒塌声。

付春秋到的时候，机场上还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于是他抽出电话给王佳卉挂了个电话，问她爸妈的具体时间。佳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费了半天劲才听出是早八点到。他急问她咋了？难道爸妈要来了高兴得一夜未睡？佳卉那边再没言语，静得象空洞。

一声惊雷划破长空，一只大鸟从空中降落，好大的飞机，大得惊人。付春秋小时经常到机场来玩。石头家就在机场附近。那时他放了学就到石头家玩。于是石头就带他到机场。他们数着一架架着陆的飞机，辨着它们来自何方，憧憬着有朝一日也坐上飞机云游四海。石头好多日没联系了。由于没有啥营生，经常小偷小摸，经常被拘留。他几乎数不清拘留多少次了。每次出来他都劝他。石头每次都说痛改前非，可是生活的艰辛及他自身的懒散每每使他恶性循环。

付春秋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一直是笑眯眯的，看什么都好看。树林闪着玉一样的光华，夜空有无数挤眉弄眼的星星。星星多象和他相亲的姑娘的眼和王佳卉的眼啊。姑娘帮他瞒天过海，他也帮姑娘巧度鹊桥。王佳卉的爸妈明天就到了。他们来了，就意味着她要走了，这段日子她把他的心绞得有些乱，他甚至希望她走。

透过篱笆编织的院落，家里的灯光漏了出来。快半夜了，爸爸还未睡。

他坐在炕上看电视，见付春秋回来，忙笑脸相迎，“儿子，姑娘咋样？好不好？”

付春秋装做爱理不理的样子，斜了一眼爸爸，“你相中的还能不好？”

爸爸笑得更厉害了，脸上都绽出花来了，“儿子，这个姑娘可好，这下你必须给我把她娶进家门，明年必须给我抱孙子。”

付春秋站在自己的卧室门边，回过头瞟了一眼爸爸，“你就放心吧，明年保证让你抱孙子。”

爸爸乐得跳起来，被酒烧红的脸更红了，“儿子，爸爸向你鞠躬。”说着他果真向付春秋鞠了个90度躬。

付春秋躺在炕上心里乱七八糟的，隐隐做痛。爸爸都快七十的人了，为了他孤独大半辈子，可始终没见过他愁闷的时候，始终活蹦乱跳的，象个老顽童。爸爸对他就这点希望。希望他不要怕穷，他说咱林区人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脸，不要被这个穷字给吓怕了，穷咋了？穷咱骨头硬，穷咱穷得乐呵，人生难买乐呵。他希望他给他娶个象模象样的女人，象谢婉莹那样的咱千万不能要，那个女人咱养不起，不是守家在地的女人。

可是，付春秋恰恰相中的就是她。在他眼里她哪都好，连骂他都好。他感觉配不上她，不能给人家好的生活。她被张文胜强奸后，他虽然恨张胜文，可是心里却窃喜，也许这样就配上她了。然而就是这样，她也没要他，反而将错就错跟了张胜文。跟了张胜文他也没灰心，他觉得他们总有分开的时候，于是找机会接近她，为她做各种献殷勤的事。可是她一直对他冷若冰霜，冷得让他心里受不了，冷得他不敢信她会喜欢他。

三十多了，楼无一间，地无一亩，要啥没啥，有的只是一身武艺，只是一腔血性，还有一手好吉它。他靠着这个行走天下，却常常被碰得头破血流。他想逃，逃出一切烦恼，再也不惹爸爸生气，再也不看谢婉莹的脸色，再也不跟那些势利小人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