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校长说：“她爸爸妈妈不在了——听说是因为受不了批斗，自杀了。唉，这个小女孩挺可怜的，跟着他爷爷从青岛搬到这里……”

韩老师打断校长说：“校长你怎么还同情阶级敌人呢？她父母是畏罪自杀，这就更能说明她爷爷怀恨在心破坏社会主义大好形势是极有可能的。”

……（未完待续）

爸爸说：“在家里我也问孩子了，放学的时候正唱这个歌，孩子在沟里拉完屎露着个腚，就顺嘴冒出这么一句。谁教啊？”

公安略有所悟，对收儿说：“你会唱吗？”

收儿说：“会。”

公安说：“你唱一遍。”

收儿就小声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前面是我们的子弟兵，后面是全国的老百姓……”

收儿爸爸说：“啥意思？我也是当兵出身；你吓唬谁啊？他一个小孩子知道啥？你说谁教的？”

公安语气缓和了些：“老王同志你别着急。学校反映，你儿子唱全国人民都露着大白腚，这不是污蔑社会主义大好形势嘛！小孩子怎么突然唱这个？你帮着分析分析？”

爸爸说：“分析啥？我不会分析。你分析分析我听听吧。”

校长说：“老王同志，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不是怀疑你。刚才我们韩老师已经和派出所的同志分析了，叫你们来就是证明一下，看看是不是韩老师分析的这样。”

“咋分析的？”爸爸问。

公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怎么不唱大白腚了？再唱就抓起你来。”又说：“行了，看来也就这么回事。回去好好教育，胡唱乱唱的还行？”

韩老师说：“没这么简单。我要向上级组织报告。”

收儿爸爸气愤地说：“你还没完了！我看你这个人挺疵毛！”

韩老师说：“老王同志我不是冲你。这件事肯定与林晓荫她爷爷这个老反动权威有关系，他就是教唆犯。”

收儿爸爸说：“碍着她爷爷啥事啊，让那个孩子她爸爸她妈教育教育就完了。”

校长看了一眼韩老师。韩老师接话说：“王收的同桌儿林晓荫，爷爷是反动权威，是坏分子；她姥爷跟着蒋介石跑到台湾去了；这是一个完全彻底的反动家庭。我们怀疑是林晓荫教唆王收唱的；当然，林晓荫也是她爷爷教唆的。”

爸爸问收儿：“是那个孩子教的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王收说：“不是。”

“那是谁教的？不说就抓起你来。”公安吓唬说。

王收低下头说：“没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