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凰之意微微一愣，继而笑了，“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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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三五眸光微颤，“你……傅伯呢？傅伯他……”

“死了。”凰之意平静地叙述，又将钱袋送到失神的她面前，“除了九堇，每一个人，都断言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即使生就这样一副令人作呕的身子，我还是好想活着，这些日子我一边害怕，一边又不得不想，该准备什么呢……”

“棺材，寿衣……断然是没必要的，因为我都不知道，我死之后还会不会有尸骸留存，我只有钱了，我能留下来的只有钱。”

“……”尹三五莫名觉得他这话挺欠的。

“收好，我的全部家当了。”他执拗地将钱袋塞给她，低低一笑，“可能地契房契和银票都泡坏了吧，全都给你了，可以的话，帮我料理一下身后事。”

钱袋上的绣花是六瓣水仙，金丝作蕊，花瓣雪白，衬着他的手指，皙白、修长、消瘦，血痕缠绕在指间，宛如涂抹艳丽的蔻丹。

想来兰花指难免几分矫揉造作，但若是这双手拈花微翘，决计是美得一塌糊涂。

许是他本就该是那样一个貌美倾城的女子，各种矫揉造作，作天作地。

“……干，干嘛？”尹三五一时不知该不该接，“给我啊？”

凰之意微微颔首，径直将钱袋塞进她手里，又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半晌才收回了手。

尹三五仍然不愿接，突然听这个，五味杂陈的，滋味很黑暗。

凰之意只觉一股腥甜的气息淤结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捂住唇，唇角就溢出猩红来，几乎是有点儿命令的口吻了，“收好！”

尹三五下意识地忙不迭接过来，反应过来随即剐他一眼，“凶什么？要死了就能这么横吗？”

“……我有对你凶过么？”凰之意轻飘飘地斜乜她一眼，淋漓尽致的娇不胜衣之感。

“第一次撞破你的好事，直接提刀砍我，你说凶不凶？凶不凶？”尹三五又狠狠瞪他一眼。

这个钱袋很沉，或许也并没有那么沉，尹三五怔忡片刻后就打开钱袋，银票早就被打湿得晕开了字号，但里面还有鹌鹑蛋大小的鲛珠、翡翠珠、晶石珠，满满各种珠玉，真是有钱。

“你……什么意思啊？要死了想让我继承你的遗产？”尹三五将钱袋送还给他，“我不要。”

“不要什么？”他血污的面容上染一丝微笑，声线微低，沙沙的，倒更似男子音色，“不要钱，还是不要我死？”

“我……欸？你没什么事儿啊？”尹三五听他说话依然是虚弱，但与之前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有事。”他皱了皱眉，挽起血糊糊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