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为什么?为什么?”他疯狂地嘶喊,双眸充血,将酒坛子摔得粉碎。“为什么我们要是兄妹?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能对我仁慈一点?”
他愤怒地指着天空,静谧的周围,只有他在咆哮,显得更加凄清。
“为什么?”他渐渐平息了,躺在一片狼藉之中,不停地问着。他抬头看了看朦胧的月光,这个时辰,她…应该…
真是可笑,她刚才竟然用那样恐惧的目光看着他,她的新郎。
所有从没体验过的欢愉,是她带来的,所有致命的痛苦,也是她赐予的。他……终究是,咎由自取。
黑亮的鹰眸,闪过浓浓的痛苦和挣扎,浑身的戾气源源不断地散发开来,眼眸中闪过冷冽的光芒,树干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
他收回手,紧握成拳,背负在身后。房里的光亮在这一刻熄灭,她睡了,他嘴角一丝自嘲的笑意,带着三分苦涩,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陆景初躺在宽大的床上,明明很厚的被子,她还是觉得寒冷,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连手臂都忍不住环住自己。她呆呆地颤抖着,眼睛无神地睁着。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快乐。
他松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在橘红的烛光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亦如他的声音,不复满腔柔情。
“你知道的,是父皇下的圣旨,我本也是不愿意。”
他的话像一声巨响在她的心底轰鸣,震得她有些痛觉,脸上无端也失了些血色。
他移开目光,一步一步沉沉地走到门口,开门之前,他又补充道:“从今以后,你住在这里便好,我们…不用同房。只是,表面上,我还是希望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果真是不愿意的,一点不出她所料,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她使劲地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微笑起来,如此多好,郎本无情,妾亦无意,这才是真的两不相扰!
同一片星空下,一处相思,两处闲愁。相府那片空旷的梨树林里,一袭白衣的陆展齐靠在树干上,手里抱着一大坛子酒,脚下还躺着大大小小的酒坛子,还有摔在远处的碎片。
“景初…景初…”他整张脸喝得通红,说话也口齿不清,可还是一遍一遍呢喃着那个名字。
“我不想放开你的…我不想的!”他痛苦地用手背覆上眼睛,慢慢滑坐到地上。
屋外有冷风拂过脸颊,他眯着朦胧的眼睛,防止眼珠被风吹得太过干涩。
梨清苑门前几尺远处种着一棵梨树,只此一棵,并不十分高大,可是树枝长得均匀,向四周伸展着,煞是好看。
他走到树下,树枝刚刚超过他的头顶。今天是月初,月亮弯弯的,很细小的月牙状,月色也很朦胧。屋外的灯笼在他进来时便挑灭了,如今,真的是月黑风高夜,一人独自无眠。
他伸出左手覆在粗糙的树干上,手掌下那粗糙的触感令他皱眉。她不愿意,他知道的,他竟然一开始还满心期待!愚不可及!所谓的婚礼,再华丽再完美,也不过就是个形式,她心里还是想着陆展齐的吧!
娶了她那又怎样?一切还是没有丝毫改变。可是不娶她呢?他又何尝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