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冰释前嫌
流渊瞥了我一眼,刚刚还优雅风韵的神君接着便换上了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此次相珩明显是袒护你,恐怕多有人心存不满,你打算如何?”
听了他这样说,我很是纠结,然而也不得不说,“流渊,你该知道,这世间谁都可以,独独我与相珩不可以,他的决定,我宁愿相信他是以大局为重宽大处理,也不愿相信他是在袒护我!”毕竟如今的我,有整个忘川做后盾,毕竟如今的我,也有了威慑天界的实力以及决心。
流渊深深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没怎么瞧仔细,只听得他叹了口气,便试着转移话题,“三途如今正是汛期,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额,准备去躲躲!”
流渊不待见天界的南天门是有着血一般的缘由的。
我默默地听着,想起多年前我与流渊在一同吃酒时,大家都喝高了,驾着云在天宫里横冲直撞,那时我的酒力比流渊好那么一些,便邀他坐在自己的云上,打算送他回撷芳岛,因着那时着实喝的有些多了,浑身热的厉害,便想着飞快一些,凉快凉快,谁承想一个不留神就直直地撞到南天门的柱子上,我爬起来将趴在地上的流渊给搀起来,原本还有着三分醉意,然而当看清他的模样时我便彻底清醒了。
流渊这厮什么都不在意,即便魔界打上天宫那厮也许眼都不会眨一下,唯独他那张脸,平日里若是长了疹子都会闭门谢客几百年,这下撞了这么个大包,他还不要了我的命?
我在那里吓得冷汗流了好几斤,但是显然这厮着实喝得找不到北的,只知道捂着额头喊疼但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担心自己的美貌,指着跟前硬邦邦的石柱子不住的乱骂一通,觉得还不解气,就直接与石柱子肉搏起来,惊得一些路过的小仙女们脸色是又红又白时红时白好不精彩。
我躲在南天门的石匾后看着他来来回回耍了几十套拳法,听着路过的小仙姑们碎了几十地的芳心,终于等他打累了,周围也正好没人路过了,才从门匾后边跳下来,二话没说揪起他的衣领子就往下界跑。
近来扫雪殿紧张得很,众小鬼每天都兢兢业业地……省钱!唯恐出了什么岔子,而相珩的一道圣谕,连带着整个冥界都不好了!
于是乎,整个冥界都开始……省钱!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形象在整个冥界还算得上高大的,至少所到之处,大家都会尊我一声前辈,敬我一声上神,诚然我已经不再承认自己以前的身份,但是所到之处,人人都照着之前的位分称呼我,起先我还会同他们理论,想着事情若是传到上界,相珩总会给个说法,但是久久不见相珩有所表示,后来我偷偷去问炽津小太子,他告诉我原来相珩并未将我削去神籍,这我就奇了怪了,一时间还真是不明白上届天君是几个意思!
但是总而言之,自从我连累了冥界各众欠了钱之后,我那光辉的形象便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因着上次的事,一众小鬼的心倒是真真的向着我了,如果说以前还寻思着闯出去,眼下倒是真的愿意陪着我带着这寂寥幽暗的幽冥地狱了,可是,我已经不得安生了!
自那以后,撷芳岛的司花之神便再也不曾来过天界,也渐渐传出花神流渊禁酒的话,每每有重要的宴会需要参加的,也都是由他的胞妹掌花之神慕水代劳,一来二来,后辈的一些神仙也都只听说撷芳岛上住着一位端丽温婉的女神名唤慕水,殊不知她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撷芳岛真正的主人。
回忆就此打住,毕竟我没有那些破功夫去思及过往,我看着这位真正意义上称得起多年不见的友人,心里多半还是有些忐忑的,想当年我一连着在他家门口守了三个月给他赔罪他都不曾松动半分,算了算,我们貌似也有四万多年未见了,他与记忆中倒是差别不大,而我,却已经物是人非。
我点点头,颇有些惺惺相惜,可恨我当初砸坏南天门时这流渊怎么不在场呢?有他在,我肯定就不会被逼着欠下重建南天门的钱了,指不定还可以因着美化天界环境讹上一笔呢!
“诚然你这话在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讲理!”我忖了忖,只能摇头叹息。
毕竟跟前这位是四万多年前便发狠要同我断绝关系的人,如今他肯理会我,虽然态度不怎么可爱,但总归是好的,如今与我亲近的人不多,要么就瞧不起我,要么就是害怕我,但流渊我是知道,他如今肯同我讲话,是真的已经原谅我了,起先原本还想着躲开他,毕竟我的神经还没有粗到这个地步,然而今日之行,眼下看来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作为一个欠了天界钱的魔神,而且还是一位拖累了整个冥界欠钱的魔神,我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地响了,前些日子冥界三途河水泛滥,险些淹了我的扫雪殿,我便决定到九方去打扰两天,途径撷芳岛,遇到了岛上的主人,若是碰到的是那兄妹两人中的妹妹,我想我会好过些,可是本魔神一向运气不好,偏偏不巧遇到的是那六界闻名的骚包水仙花,撷芳岛上的双生花神之一,流渊,那厮穿着一身斑斓的锦袍,立在一方碧水旁边正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我本想趁着他不注意,偷偷绕过去不至于被他发现,不想那厮的警觉性着实高,而偏偏不巧本魔神的鼻子闻不得人间的花粉香,我捂着鼻子东躲西窜之际,那厮已经绕到了我后头,从容的自手边的树杈子上摘了朵山桃花别在自己发间,我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撇过头去。
“听说你一出来便惹了了不得的大事?”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精巧的小镜子,边欣赏着自个儿那张万把年不曾变过的脸边问我。
“嘿嘿,”说来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一时间头脑发热作出的傻事,但显然他不是在问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碍事!”
流渊点点头,伸出他那只整天泡在花澡里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发髻,根本不看我,慢慢道,“也确实,也就是把南天门砸了罢了,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上次文靖帝君喜得麟儿,偏偏慕水被些许琐事给耽搁了,我便去天界走了一趟,”他将小镜子随手往花丛里一丢,颇有些嫌弃地说,“想不到南天门还是那副老样子,要不是文靖帝君十几万年来终于得了个老来子,我都不愿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