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九
如今看到这边菜地,和惠也不无遗憾,小声的还与凌非一块儿抱怨皇帝的小家子气——这座堆山不就是稍微高内宫的宫墙一点点儿嘛,犯不着敏感的把这当做亵渎帝王的尊严而铲为平地吧!
和惠的开朗随和,与凌非十分和的来,且和惠被安排入住了淑妃的甘泰宫,这么一来,这些日子里,两人不是你来便是我往,又有绯祥帝姬的一层缘故,渐渐的,就连凌非也在心里也有了和惠仿佛是相交多年的老友的感觉了。
今日听了和惠前来,凌非并没有收拾自己那副随意懒散的模样,只是让人在边上多添了矮榻,以及准备吃食茶水等。
见和惠的身影进入了眼帘,凌非和平常一样招呼着她过来坐,她们之间连客套的礼节也早已省略了,要不然,以和惠御女的身份,在凌非这个谨妃面前,别说是榻了,能有个板凳挨着都是荣幸了。
哪知和惠这一回却没像以往那样,用极快的速度却依旧优雅的连跑带跳的到凌非跟前来,而是远远的就收小了脚步,一点一点儿的拖着,半天没有走完那很少的路程。
孙氏女子落选,也就意味着眼下宫里来自孙家的还是只有容妃一人,这孙家果然是一向低调行事,从容妃身上也能看的出来了。凌非听张氏说起过孙家,孙家显赫在家产庞大,富可敌国,但从凌朝时期及至燕朝,孙家子弟就算考取功名但真正入朝为官、特别是成为位高权重的高官极其少见,似乎他们这个家族只要守着家产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也就是了;不过即便如此,从商为主的孙家在士林中口碑却也不错,经常资助落魄读书人,对于士人十分敬重,因而经历了动荡之后依然稳坐了四大家族之一的位置。
只因上一回刘德善的事情,有些莫名的与容妃扯上了关系,凌非这才稍稍的开始关注起从来都是低调的几乎被忽略的容妃,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其实是自己多虑了,当时容妃生的皇子确实有些风寒的迹象,只是个巧合罢了。
但刘德善一事,至今也是不明不白的,小青子打听了消息回来说,刘德善被关了两日后,皇上才想起了他来,立刻就把他放了出来,也未加罪,甚至连当日耽搁了凌非赴宴皇上也未多问一句。倒是小青子有些犹犹豫豫的说,听说那刘德善因此事与韩同交恶,时常在皇上边上进些谗言,最终让皇上动了心思把韩同从待遇优厚的侍卫位置外放到了边疆战场。
凌非听到时,气的几乎把手里的茶盏给砸了,她想不明白这周元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简直称得上是忠奸不分了!这样的皇上就算得来了皇位,又能坐了多久?!
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赏花宴之后的事了,凌非已从和惠那边得知了韩同被外调的消息,她没想到因自己一时咽不下的这口气,竟然牵连到了韩同,也让和惠为韩同忧心了。
凌非不禁纳闷,坐起了身来,看向和惠。
“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开始跟着淑妃习武,把腿脚给练酸疼了?”凌非问道。
不过,她与其自责,宁可牢记住刘德善的所作所为,就算她暂不考虑报仇的可能性,也不会忘记追探刘德善这一番所作所为的目的所在,或是他的背后,究竟有没有隐藏的主谋。
……
春天就在这片热闹纷乱中匆匆过去,等注意到时,天气已越来越炎热,夏日的骄阳整日整日的高悬头顶,但依旧不能阻止皇宫大内四处穿行的花朵儿一般的窈窕身姿,新人们怀着无比的好奇与憧憬,在皇宫里渡过了大半个月如梦如幻的日子,终于渐渐的开始注意到一些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因怕热,凌非已经早早的搬到了四方阁居住,这日,她懒洋洋的靠在四方阁前小片空地中、临水安置的矮榻上,享受着清风带来湿润舒爽的凉意,再用上些冰镇的饮品甜食,就听到银烛说和惠来了。
和惠的入选是意料之中事,在郑云筠等人入住逸云宫后第二日晨省时,凌非便见到了和惠;不出几日,和惠就来逸云宫拜访凌非了,在逸云宫里,和惠很是熟门熟路的赏玩各处,犹若在自家院子一般,还不忘大为感叹着逸云宫与当年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片古怪而欣欣向荣的菜地;和惠的说法与凌非头一次见张章时张章所言非常相似,那片菜地的位置,原先是一片颇高的堆山,山上不仅布满了植物,还建有“玲珑”亭,可以远眺皇宫大内一片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