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 花到荼靡时(下)
她索性心一横,干脆把那利刃架到了自己脖颈之上,继续道:“我不过是个柔弱无势的女子,何时敢逼迫皇上?是皇上一直对我咄咄相逼,我每一步退让,每一步隐忍,你就更加的得寸进尺!你已经从凌氏掠夺了太多,能给予你的,已经全部属于你了!多余的话没有意义,既然对于你对于你的燕朝来说,凌氏还有利用价值,为何你我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仁义天子,我做我的挂名谨妃,就让青灯与我相伴便是足以。否则,让我绯祥的血来告诉天下子民,他们的皇上,是个如何假仁假义、连自己金口玉言都无法兑现的虚伪卑鄙之人!”
但是就算她的口气坚决,可是心里却并没有底,就连手中举起的利剑,都沉重的耗费了她极大的气力才勉强维持着,只怕要不了多久,她连这个引剑自刎的姿势,都难以保持了。
周元眉宇间怒意更深了,一个手到擒来的女子,一个只能依附在他羽翼之下苟延残喘的前朝皇族,竟然与他谈起了条件,只怕这样的情形,他有生之年,遇到的次数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绯祥,朕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剑放下,回到朕的身边,朕就当做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既往不咎!”周元的声音依旧不响,但听的出来,已经是处于愤怒爆发的边缘了。
可是凌非又怎会因一句施恩的话语而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她是决不会心甘情愿的用身体为代价来换的一时平安的。
只是,她却不敢逃得太远,生怕周围灯火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还有更多她无法预料的未知情况出现。
等她喘息着惊恐略微站定,看向周元时,之间周元面上已经没了一丝轻松之意,更别提之前的愉悦之情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黑面,哪怕此刻他只是着了便服,但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他天子的身份,那压抑的帝王气场让凌非愈发的没了底气。
她就算一时之间避开了周元,可是接下去又该怎么办呢?!
就算她手里握有利剑,可是锋芒却根本不可能沾染到周元分毫!
她还有退路吗?
“我再称你一声皇上,也是知你有心为天下黎民百姓创造一个稳定盛世;但是,如果你依然不肯放过我,就算你以为可以一手遮天,让我消失的无影无迹,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风中的血腥,终会往南而飘,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周元,你这个皇上,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北方危机,南方动荡,你那浩大的天朝国土,还有几方安定,几方归心!”
凌非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只能希望周元顾虑到局势,顾虑到凌氏王族对于稳定后方安定的重要作用,她最后的赌上了一把!
凌非从来没见过周元那么难看的脸色,她都不怀疑或许周元会在下一刻命人拿下她并当场斩杀她。
可是,一阵纷至沓来的细碎脚步声,打乱了这一切,随之飘来的还有嬉笑的女子言谈之音。凌非这才略微分神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小玲珑亭那边的丝竹班子早已停了下来。
凌非原以为她们会像之前银烛出现时一样,救她一回,可是她连和惠等人的身影都没瞧见,就听到那边安静了下来了,就算还有一些轻微的脚步声,也已经传不过来了。显然,她们是被人阻挡下了。
越是想着,她越是连把剑尖指向周元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清楚明白,那样的方式手段,就连威胁都称不上,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僵持了片刻后,周元总算是开口了:“绯祥,朕给了你与身份相符的位置、也一直在看顾着你,就连鲁王,朕也从未亏待;朕待你们凌氏用心良苦,难道你还是看不出来?朕已经给了你太多的时间,不要逼朕用出不得已的手段来!”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就留着说给别人去听吧!无论薄待还是厚待,无非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不过是给你自己的面皮上贴金罢了!凌氏,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利用工具,既然你把我抓回这宫里,又给我冠上了我从未愿意接受的谨妃头衔,那么,你的目的也该达到了,你给天下人做出的仁慈模样已经让天下人都看见了,你又何必再来招惹于我!”
平素里在心中默念或是腹诽了无数遍的话,这一刻全都倾倒而出了,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又何必再继续隐忍下去呢!她可不认识眼下她再谄媚的贴上前去,周元就会不计前嫌了!
如果她只剩了两条路可以走,她宁愿选择最坏的那条!她所受过的教育与熏陶,让她绝对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任何,这是她不可触碰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