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八 卖身为奴
等到寡妇那边听不到哭声骂声了,似乎只剩下一些整理东西的细碎声音,凌非与张氏商量了一下,决意再花些银钱继续住上几日等候银烛、白露,只因为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实在困难,也只能试着在寡妇这边再忍耐上几日了,正好听起来寡妇的宝贝儿子又赌钱输了,想必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因为张氏对寡妇极有意见,见面说不上三句话脸色就不好,凌非便没让张氏一同跟去,反正也就是一个小院里挨着不远的两扇门。
然而,当凌非路过寡妇屋子门侧的一处窗下时,听到里面传来了低低的交谈之声,听起来有些模糊,与刚才大喊大嚷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非原本也没在意,或许只是寡妇继续接着教训儿子罢了,不过显然这时候进去不太和时宜,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去,至多到了明日早上,再与寡妇协商。
可是,这时窗内传来的隐约字眼:“儿子,你说把他们卖给人牙子?!”寡妇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稍稍高了点儿,这才让凌非听了清楚。
凌非与张氏都已经很是担心了,不过她们尽量往好的地方想,想到通往符镇的路并非只此一条,而且她们相约的地方还有镇里的酒肆,于是,带着剩余的希望,她们返回了符镇。
只是在镇里最热闹的商街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把大大小小的酒肆都寻了个遍,依然没有任何银烛、白露来过的迹象。当天色完全的黑沉了,失望又担忧的凌非与张氏才不甘的返回了寡妇家中,好几次在路上,凌非忽然又想折返过去再寻一寻,没准她们晚到了也说不定,可还是被张氏阻止了——为防流民乱窜,镇子的大门早就关上了,就算此刻到来,也进不了镇子了。
“你们娘儿两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回来了?”寡妇见两人回来显得很是惊讶,口气也很冷漠。
“昨儿给的一贯钱,说好了是借住两宿的!”就算昨日那会儿谈钱的时候,凌非没那闲功夫斤斤计较,可这时一日的失落加上寡妇的口吻,也让凌非不禁有些开始气恼了。
“知道知道!两宿就两宿!不过昨儿也说明了,这儿可没东西招到你们,昨儿一样,今儿也一样!”寡妇撂下了她们,摔着门就离开了,还不忘抢先一步把灶房里蹲着的一锅鸡给端回了房里,生怕晚一步就会被瓜分似的,连片儿菜叶子也没给她们留下。
凌非还不能肯定寡妇口中的“他们”所指,但是显然里头的这两人并不是在谈论什么好事;她不能不多个心眼,收住了脚步,静下心来,附在窗下靠着墙更仔细的听去。
“儿子,这怕不妥吧!那可是两个有腿有脚的大活人,那小子虽然瘦弱了一点儿,若是急了真与咱们拼命,那也是个小子呀!又不是闺女。”
“管他小子还是丫头呢!娘,你听我说,咱们给了人,人牙子给了钱,至于人领不领得走,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那些人牙子有的是法子哩!”
凌非与张氏早已在街上吃过了汤饼,也懒于与寡妇计较,只是悄声继续谈论着银烛、白露,寻思着明日该如何是好。不过因为凌非当初没有与张章说定帮助银烛、白露脱逃的确切时间,只是让张章尽力而为,因此她这会儿也只好这么安慰着自己与张氏,想着可能张章还没寻着适合的时机,帮助她俩脱身。
因为担心,加上昨夜休息的尚好,今夜两人都没有太多的睡意,而那寡妇也一直没有安静下来过,之前先是在门口到街上吼着儿子回家吃肉,但她那宝贝疙瘩一直没有回来的动静;到了半夜,才听到那边屋里忽然爆出了的大骂之声。
“天杀的小畜生!老娘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小畜生来!给你娶媳妇儿的钱你都丢到了赌桌上不说,这会子还想来偷老娘的嫁妆去翻本?!你这个小畜生,你还让不让你娘活了!你老娘前些年起早贪黑的伺候你那死鬼的爹,还没歇口气,就给你这小畜生快折腾死了!这好端端的一个家,原本还有些家底,让那死鬼送了大半给郎中,剩下的又都给你赔上了赌桌!小畜生,你干脆给老娘来上一刀,痛痛快快的死了得了,也别让老娘以后看着你被讨债的人给打折了腿挖瞎了眼!”
寡妇先是大骂,又接着嚎哭,最后一边儿骂又一边儿哭,还不时的摔砸着什么,令原本夜里寂静的邻里周围都炸开锅了,狗**叫响起一片来。
只是或许左右街坊都早已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人过来问上一句,只是到最后,有巡夜的军士经过,不悦的拍门呵斥,寡妇这才抽抽泣泣的收小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