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四十 容身之所
“不行!我不能丢下银烛不管。”凌非坚决道,“白露就与我们一道先往那富人庄子上去,要是能流下来,我们就暂且在庄子上避一避风头,等里头以为咱们远走高飞之后,我再想法子进城去寻章儿,探一探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银烛又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姑娘还要去那庄子?”张氏很是惊讶,她原以为白露的出现、银烛的失了音信能够绝了凌非的这一念想,可谁知却更加坚定了凌非的打算。
凌非也知张氏对此本就不情愿,这时听闻了此事大概的白露也十分的惊愕,面上浮现着与张氏相似的神情,一样的似乎想劝说凌非打消主意,可凌非又怎会答应呢!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那婆子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咱们还是先过去再说。”凌非不再给她们出言反对的时间了,第一个起了身就往拐腿婆子与驴车那边回了,张氏只得赶忙取了几个铜子留在桌上结算了白露的茶水钱,与白露一起紧随而上。
经营茶铺的老头儿仔细的收好了铜子,把桌椅茶碗收拾好了,把汗巾往肩膀上一搭,便去忙活下一桌的客人了;茶铺里无时无刻不在经历这迎来送往,商旅们大声的喧哗早就淹没了她们几人的轻声交谈,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或许就算明日告之他们,曾在某地某个时间与皇帝的四妃之一曾经谋面,只怕他们也都回忆不起当时的情景了。
凌非如此一问,白露之前喜悦的神情立刻灰暗了下来,凌非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冰凉;这时,又见完全转过身来的白露左眼周围一带、几乎有五分之一的脸被大片乌青覆盖着,十分瘆人的模样,原本如花似玉的秀美容貌,也被这片青紫尽数毁去,凌非愈发的着急了。
“白露,你这是怎么了?银烛呢?是不是出事了?”她焦急的一下子连问了三个问题。
白露注意到凌非的目光,摸了一下那片乌青,压低了声音道:“帝……姑娘,这没事,姑娘怎么忘了,这还是姑娘交给奴婢的呢!只是银烛她……奴婢也不知银烛是个什么情况!奴婢在姑娘出来的第二日,就随着张公子也出来了,只是张公子不方便一日内带着两个丫鬟离宫,于是奴婢与银烛商量后,便由奴婢先动身了。”
按白露所言,她出宫的方式与凌非相似,只不过她出宫后远离了宫门就没有搭乘张章的马车了,而是去了与银烛约定的地方等候银烛出来,再一起来符镇与凌非相会。可是白露一连等了几日,都没有等来银烛,万般无奈之下,又怕凌非这边等不着她们的消息着急,白露只得先一步独自过来寻凌非与张氏了。
凌非听了,才想起白露面上的这片丑陋胎记一样的淤青,还是当初绯祥留下的,与脂粉一类一并收在妆奁之中,因没有使用的时候极显眼,所以被擒回宫时并没有被收缴,张氏在出逃前曾指出过这样东西可以利用,凌非本就模样平平,又扮作男装,倒是用不上了,正好留给了银烛、白露,以遮挡她们秀美出众的容貌,只是凌非情急之下,一时把这茬给忘记了,还当白露受到了什么重创呢!
……
拐腿婆子这边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要不是之前与张氏交谈时感觉到张氏算的上精通厨艺,她早就打着驴车管自己走人了,这时见凌非与张氏回来,可是身后还多了一个丑陋的都算的上吓人的丫头,她可不干了。
“这谁呀这谁呀!咱们是去办正经事的,那可是户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这样丑的丫头都带过去,往后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拐腿婆子恨不得立刻就把白露给赶出了视线。
“大婶,这是我们的老乡,一块儿从家乡出来的,只是前些日子走散了,今日好不容易才遇上!你就行行好,把她也捎带上吧!你老别瞧她这模样,其实她的手艺可是我娘亲手教导的,以前一块儿给大户人家帮厨的!”凌非怎能丢开白露不管,连连与拐腿婆子说好话。
闻言,拐腿婆子似乎略有些动心,可是一见到白露脸上的那块青子,又皱起了眉头:“人家要的也只是一个橱子,而非三两个,带上你这小子都嫌多余了,再添一个,就算咱不介意,人家要不要还不一定呢!你瞧瞧,本来好好一闺女,长了那么一吓人的东西,从来没有大户人家要过这样的丫头!这搁在眼前,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嘛!”
虽不用再为白露担忧了,可是银烛的事、也是凌非最不愿见到的结果,还是从白露的口中说了出来,让凌非的最后希望也彻底的熄灭了。其实白露的独自到来,也就是在暗示着她,不用在继续等候银烛了,只怕银烛是不可能脱身了。
这时,张氏也已过来了,听了白露的述说,她面色也不佳,但很快忍耐住了,劝说凌非道:“姑娘,银烛是个伶俐的丫头,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
只是张氏这话虽说的故作坚定的语气,可是着实找了底气,就连白露的附和也十分的苍白,甚至连她自己的黯淡神色也难以掩饰。
凌非不禁想起曾经周元在逸云宫遇刺后,银烛也一同与其他下人被带走的那回,银烛回来后,回忆起在牢狱中、在审问间里时那种惶恐与心有余悸的模样,令凌非忍不住更加的忧心忡忡了,她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这边,张氏和白露相望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张氏就开口说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已经停留了数日了,照眼下的情形,只怕‘里头’已经在暗中四下布网追寻姑娘了!咱们还是尽早远离此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