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四一 “白马王子”
片刻后,她回来时,就跟在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身后,点头哈腰的卖力讨好着了,神情里哪里还有一点儿刚才斥责凌非时的凶狠模样!连随同而来的管家亦是如此。
凌非曾不止一次见过那姨奶奶的亲儿子许济业,那许济业是个胖子,个头又高,整个就像是一尊肉山一般;以往凌非远远的瞧见他总是一副呼来喝去的样子,与凌非认知中的读书人一点儿关系都没,只像个满脑肥肠的暴发户,所以,凌非以往对于从未得见的来人的认知,最多也只是停留在或许是许济业的狐朋狗友的印象上,从来没想到过竟然是这么一群青年才俊。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竟然其中还有这样一位举手投足都是风度翩翩、面容上挂着温文尔雅的微微笑容、完美的符合了才子形象的青年,好似只有在影视剧里存在的人物,一下子出现了她眼前,让她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虽然真的比较起来,他或许还要逊上皇帝周元几成,可是他的年轻与儒雅,那种扑面而来的亲和力,就要胜过心机深沉、面无太多表情的周元太多了。
凌非并不知道他是否留意到自己,只是他那温和又带着睿智的眼神,即便没有刻意留心,只是淡淡的经过,良好的教养与学识也让他对周围的下人没有露出任何轻视之意,连对管家夫妇的奉承也是平淡的接受又礼貌的略微回应,举止有度。
就算凌非不能进到里头,也能依稀望见那是许多年轻人聚集在一块儿,似乎还都是些读书人,又正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渴望大展宏图的年龄,他们一块儿谈论着家国大事,一块儿对国政品头论足,一会儿说起北伐的进展、边疆的战事,忽然之间,凌非仿佛感觉自己又从遥远的乡野回到了皇城边儿上,那朝堂仿佛都近在咫尺了,就连日渐略有些模糊的周元身影,也开始浮现在了眼前。
她竖着耳朵寻找着与自己相关的信息,可是她只是个跑前跑后的送菜小厮,不可能长久的在此驻足,甚至只是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等待着里头服侍的丫鬟取走了她食盒中的菜式,便不得不退了出去,继续下一趟跑腿。
在她听到了那些琐碎言词片段中,最多的还是还是关于皇帝亲征北伐的消息。算着日子,这会儿周元应该已经抵达了上京,也便是原来的燕王府所在地蓟城,与前线近在咫尺了,据说边疆各地小规模的战事不断,却也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对抗,似乎两方都还处于最后的酝酿与准备之中。
这时候的周元,总分不出心思来管她这个逃跑的谨妃吧!而且皇帝亲征,调集了全国大部分的兵力,剩余的还要防范南方的凌朝余党以及各地小规模的作乱,想必周元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像上回那样铺开天罗地网封堵逃跑的绯祥帝姬与凌懋扬了。
要不是惦记着银烛的消息,凌非很有可能又会生出离开许家庄子远远逃遁的心思了。
如果让凌非给他一个简洁的评语,那或许应该是“东方版的白马王子”。
只可惜仅仅偷看了几眼,屋里就涌出了那胖子许济业带头的一群人,把白马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凌非都被迫往外挪动了几步,以免妨碍这些公子哥儿热络感情,正好又接到了个管家媳妇瞪视的眼神,她只得连忙缩着脖子,忍着还疼个不止脚踝,一瘸一瘸的往膳房回了;至于那角落里一堆还没收拾好的残片,只好留给洒扫的下人烦恼了,当然,管家媳妇眼神里还包含着另一个意思——摔坏的东西全得在她的月钱里扣下,没准还得包括了张氏与白露的月钱呢!
心里反复的想着这些事情,她提着已空了的食盒往外行去,由于另个小厮已经领他走过一回了,这次两人并没有再同路而行。
或许是忽然之间听到了久违的消息让凌非满心激动,也许是她的双耳还留在后头想更多的听到一丝言谈,总之她走的心不在焉,根本没有留意四下的情形,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扭到了脚踝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了,不仅摔的七荤八素,脚上又疼的她呲牙咧嘴,手中的食盒更是摔成了几份各处翻滚,刚刚被丫鬟递来的空碗盘也碎裂了一地。
在屋里忙碌的管家媳妇闻声而出,脸色不佳,指着还没站起了凌非便骂了开来,还吆喝着她快点儿收拾,别挡着贵客的道了。
凌非自知理亏,也只能强忍着脚疼,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块一块的收拾了起来,只是碗盘碎片太多,食盒又摔散了架,一时之间她一人再快也收拾不完,那管家媳妇无奈也只得亲自弯腰边骂边帮着收拾。
不过,她在忙着这些的功夫里,还得抽出时间往院门那张望,当看到有个丫鬟在那儿匆匆的和她打了个手势后,她也顾不上这里的杂乱了,指挥着边上的另个小厮暂且用笤帚把碎片扒拉到一旁墙脚,自己就提着裙摆往外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