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四七 追根问底
不知是不是凌非的沉默,终于让孙承的耐性耗尽,终于他渐渐的停止了话头,神情也略有些低落了下去,沉默了起来。
就在凌非正要合上帘子的时候,却听他忽然问道:“夫人定是识得容妃娘娘吧!”
凌非不解的看了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要提起容妃来。
就连韩同也再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容妃是他的堂妹,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略微一提,只要言辞没有冒犯不恭,倒也谈不上有什么忌讳。
有了许胖子的事,就算孙承也百般无奈的解释过他并不知许济业有这种恶癖好,又表示如果早知这事他绝对不会与许济业往来,凌非也不怎么正眼瞧他,因为更重要的是孙承与容妃以及他妹妹与韩同的关系,就算他貌若潘安风度翩翩也好,就算举手投足总带着大户人家贵公子的优雅气度也好,就算他有着足以吸引大家闺秀为之倾心的资本也好,凌非依旧对他不感冒,连那最初送来的那件狐皮斗篷,也早已退还给了他,还特地交由韩同办的,就是不想与孙承有太多的寒暄接触。
孙承再聪明,也不可能料想到凌非反感他的理由竟然与韩同有关,只当是许家庄上的那些误会造成;因而,他时不时找了机会表达自己的清白与无辜。
他甚至还想起来了那一晚他突然出现的那个借口,连连与凌非解释,当夜他确实去寻了一位故交旧友,也看见了一副画像,但并非是友人的儿子,却是前朝的帝姬,画像极其惟妙惟肖,即便那上头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却与他在许家庄子上见到的凌非有八九分神似。只是,他当时也不太相信帝姬、或者说是谨妃会出现在那个场合中,还是个小厮的打扮,因而不敢把真实情况说出口,只好谎称是旧友的“儿子”,先寻了去。
“夫人,”孙承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个相对恰当的称呼,既可以不透露凌非的身份,又不亵渎了皇妃的尊贵,只是凌非听在耳里很是别扭,“小人真的不是故意冒犯夫人;只是夫人惟妙惟肖的装扮,让小人不敢相认,才如此一说。”
敢情他还以为凌非不待见他是因为把凌非认作了少年,还口称朋友之子哩!
“殿下?”张氏瞧见了这一幕,轻声的呼唤了一句,似乎想打断这一眼相望。
可是凌非恍若未闻。
韩同迟疑了片刻,终于向她走来。
“可是有何吩咐?”走的近了,他略微行礼,避过了称呼,礼貌问道。
“韩……”凌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她连他的官职是什么也不知道,直呼名讳又太过突兀,拖了略长才想起,似乎当初在许家庄子上那些来客曾经称呼过他“军候”,但凌非并不知这个究竟是什么职位,最后,还是没有想出更好的称呼方式,只能避过不提,“又要启程了吗?这究竟是往哪里去?”
凌非靠在窗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些了,孙承犹豫了一下,还是知趣的闭口了,因为就连韩同也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孙承再蠢也该知道,凌非或者说谨妃在许家庄子上待过、还是小厮的身份,本就应该不曾存在,今后也不会让任何人再知晓了。
但他却没有就此收口,又提起了别的话题。就算凌非只是默默的听着,他有时也会自管自的一直说下去。
凌非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热络,难道真的是旅途太过无聊,而韩同乃至那些兵士又惜字如金?如果为了讨好巴结她这个皇妃,那可绝无必要,她不仅本就毫无权势,如今更不知会遭遇皇上怎样的怒火;如果可能,她恨不得再逃跑一回,永远也不要再做回那个摆设用的谨妃了。
不过孙承肚里确实有些墨水,言谈却也并不酸腐,只是碍于两人的身份差别,他所说的还是小心翼翼挑选后才道出,时常还要注意韩同的颜色。
凌非忍不住有些好笑,大舅子混到这个程度,确实也算少见的了!但凌非也知,孙承顾忌的并非韩同,而是此刻韩同身负的皇命。
“请放心,这一路上臣等会护卫左右。”可是韩同却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了一句等于没说的话,而且谁都知道,与其说护卫,还不如说押送来的恰当。
张氏与白露似乎也不希望凌非与韩同有太多的交谈,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在宫外为了掩饰凌非的谨妃身份,行为举止并没有完全恪守宫中的规矩,但显然他们依然不适于过多的直接接触。
在张氏与白露的半推半架下,凌非不得已只能再次挪步进入了马车,韩同也往一旁上了坐骑,并指挥着这只百来人的骑兵队伍整队出发。
此后的几日里都是同样的情形,行程比凌非最初料想的要远上了许多,而且又快又急,几日下来似乎已经行了许多的路,早就远离了中京,却没有一点儿接近目的地的样子。
许胖子如安等人早就没了影踪,不知死活也不知被送去了哪里,倒是孙承一直跟随着队伍,韩同也并不约束他,让他骑马跟随。只是,起初的几天不停的换马奔波,让他这个自幼养尊处优、只是读书字画的文人着实有些艰难,从他面带菜色与恹恹的神情就能看的出来了,有时凌非偶尔看一眼他,都觉得他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马上摔落下来,不过,也不知为何,他还是没有换乘马车;过了些日子后,明显他渐渐的开始适应了,精神恢复了许多,大约是每日里单调的行程,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不仅会与韩同说上几句,有时也会礼貌斯文的靠近马车,与凌非搭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