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张飞副排长趴在高坎上看得头皮发麻：无数的戴着橙黄军帽的鬼子发出嚎叫的凶恶的脸，肥壮如侏儒；在他的眼皮下，不断往上涌，连脸身子仿佛都是黄的，满眼都是，仿佛裹卷在风和空气里，杀气凛凛跑上来。

正在这时，抗联机枪手老张在射击，可能是自己的射击角度受影响，就突然从王杰连长的身边站起。这时，正在向土坎上的抗联开枪的到了近大半高坎上的鬼子，情势危急！抗联战士5张玉田面对着正面跑成堆的，在淡蓝色的烟子涌动中，端着上刺刀的步枪，在烟子里往上奔的鬼子，气势恶劣，不到四五分钟，就有攻上来趋势。

抗联机枪手老张就向坎下的鬼子，变为扫射。就好像他站在鬼子的前面挡住鬼子上来似的。

王连长在射击中，他的驳壳枪几乎向这一成堆的鬼子射击，也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情况，过了一会，他从稍微减弱的枪声里，听到了机枪在他的东侧身边上惊耳地怒响，他才侧抬起脸，看到老张在喷射般射击鬼子。也看到这样的情况，对他危险。就在一秒，或一分钟不到，抗联战士张玉田就会被凶恶的鬼子打死。就赶快喊道：

“老张，快趴下来射击！”

抗联副排长张飞跑的更快，他想马上到达王杰连长那里。他知道，王杰连长，一班长王震杰和十多个抗联战士，与大量增援的鬼子，进行在他们生命里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战斗！他跑得很快，枪声就更响了，就能看见他们：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连一些战士都坚定不惜用自己生命绝杀鬼子，他更是不放过凶残的鬼子，就是死也要杀上十多个鬼子。过不了多久，就到高坎后面，张飞副排长看到了：战士趴倒在坎边，戴灰色军帽的脸几乎挨近步枪，坚实的背，一双腿脚伸开着，全部战士，指挥官都全身心地忘我地积极地向鬼子射击。张飞副排长更急了，两只脚跑得更快，朝自己的战士跑去。

他看到了王连长，紧系宽皮带的厚实的背，一会儿起身，一会抬起半个身子，一会迅速伸出驳壳枪，在竭力和及时地向土坎下的敌人射击。虽然张副排长看不见连长打中鬼子的情形，但是，他明显感到：现在攻击抗联的是大量鬼子。他一下就把自己右手伸向怀里插在紧系着宽皮带里的肚皮上的驳壳枪，左手迅速地抬起，扣在皮带带扣环里，一拨松，抽出驳壳枪，跑近王连长的身后。在灌耳般的骤急的枪声里，在自己身下俯瞰般褐土色的斜斜的土坎上，大量鬼子在边跑边向上面开枪。王连长握着驳壳枪的右手，在极力射击，因为不用瞄准，鬼子都聚在一起在进攻。在聚精会神的射击中，他（王连长）听到了在身边时急时缓的枪声中，一声接着又一声如夹在大而响的枪声里的喊声。

“连长！连长！”

正在向鬼子聚精会神射击的王杰连长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回转身，非常吃惊，喊道:

“张副排长，你跑回来干什么？”

“连长，我就是这样打死鬼子，马上死了也行呀！”有一些淡蓝色烟子，从老张紧系宽皮带的肚皮上双手抱着机枪口旁慢慢地升起在他戴着英气勃勃的军帽帽檐下的那张激愤坚定的脸庞上。他继续向妄图接近高坎上鬼子怒射。

“听在没有，快下来射！”张连长担心地喊道。

“连长，你不用担心。”

“我回来打鬼子？”张副排长说，跑到了自己连长身旁。

王连长立刻说：“回去。”

“我回来就是要打鬼子的！”张副排长喊道，是不肯走的。王连长看到了他这一坚决的表情，王连长觉得没有必要在说了，就让他留下。

“连长，有多少鬼子？”张副排长往高坎下一看问。

“多少都一样。”王连长说，这个时候鬼子多少对他们都一样，生死危急。又马上说：“快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