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省者如醒,不省如醉
夜秋华看着烛火下,孟玄胤认真的神情,俊丽的容颜泛起浓浓的苦涩。
总有一日,这勉强维持的平静会崩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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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从静太妃的事情上难以找寻孟玄喆的下落,不如从她的身上开始下手吧。”孟玄喆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递给夜秋华。
“活人?”
“应该是死人,不过,到底是该死而未死还是不该死却已死,则是你需要去查清的事情。”
夜秋华迎着烛火,看着那信笺上,完全陌生的三个字——慕兰实。一个人的身上,必然有一段难以解释的往事,而一段往事常常与很多人相连,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死人易查,活人难寻,只怕要动用鬼楼的二十七魅。”
“就从开棺验尸开始吧。”孟玄胤转身回到案前,冰冷的语音,轻轻地穿透垂挂着的轻纱,“明日之事,墨自会着人去办,当然,如果你有兴趣陪着墨练功,朕并不反对。”
“无逸兄啊……”夜秋华因那突来的笑而惴惴不安,喃喃道,“让墨陪你练练剑法吧?劈他个几百几千次,心情肯定会好!”
“这倒也是,朕已经很久……”孟玄胤推开窗户,清冷的月光中,扬起的面容俊美而邪魅,“没看过你用软剑了。”
“诶?”夜秋华的脖颈子突然生出一阵寒意,还有,被人拎出去什么的,很难看好不好!“墨,你个棺材脸,大晚上的,谁要练剑啊!”
弹剑出鞘,墨冷冷道,“不想被挑个对穿,就出剑。”
“天啊,吾这是自找麻烦么!无逸兄,无逸兄,汝让墨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饶了吾吧。”夜秋华将信笺放在灯上,看着它逐渐烧成灰烬,这才笑道,“墨天生就是习武的料,所以做个武痴也没什么坏处。吾,天生就是个情种,所以,有练剑的时间还不如在温柔乡里多打几个滚。”
“听说,今日你撺掇着周清溪和人打架……”
“没……没有的事,大家都是七尺男儿,切磋切磋武艺而已。”夜秋华小心翼翼地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怎么又绕到这事上去了。
孟玄胤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好自为知的表情,然后提起叶筋笔。笔尖沾上了墨,慢慢地在宣纸空白的地方轻轻勾勒。沾上宣纸的一瞬间,那握着叶筋笔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转瞬间却又变得镇定平稳,稳得仿佛前一刻的颤抖,从来不曾出现过。
年少时,不曾好好练过工笔人物。浅浅画就却仍不十分相似,然而眉宇间欲说还休的样子,竟然叫人心头一紧。
半个时辰后,夜秋华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踉踉跄跄地走回温室殿,“这是要闹哪样啊!就算是检查吾的功夫有没有落下,也用不着下此狠手吧!”
“如何?”孟玄胤淡淡地扬了扬眉。
墨轻轻拍了拍衫上的尘土,垂首道,“不是一个路数。”
“明夜,找个机会再去试试文沐琚。”孟玄胤轻轻地抬起手,指尖缓缓拂过坚硬而冰冷的窗格,“朕一直以为父皇深爱的是静太妃,甚至母后也是这样告诉朕的。可现在,朕却对于这样的说法深表怀疑。”
夜秋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却并未回话。皇家之事,本就繁芜复杂,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桩桩惨烈件件喋血。能够活下来的,除了心志极坚以外,还要手段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