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桃花欲谢(1)
这太简单了,没结婚的就叫女孩,结婚了的就叫女人!
母亲这么快就回答出来了,为什么老师把这么个简单的问题弄得那么复杂呢?董蔚说,那老师还和我一样是女孩?她只有男朋友,没有结婚。
噢,那又不一定是女孩了。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没结婚的就是女孩么?
实话实说,4岁的女老师还不曾有过这样深刻的思想,她从董蔚的黑瞳仁里看到了未经一丝污染的心灵,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便怜爱地将董蔚揽在怀中说,学会思考是对的,但这样的思考千万使不得!
我的思考不对么?董蔚抬起头,怯怯地问,她担心老师叫她重写。
老师再一次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孩深不见底的黑瞳仁,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对,反正……反正女人一生确实有花季,也有凋零的时候。
只有女人才有花季?那么女孩呢?
老师用手指头点了下董蔚的额头,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呀,这么说吧,女孩是女人的一个阶段,女人都曾是女孩,而女孩一定会成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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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董蔚不敢轻易面对桃花。在她看来,女人与花朵一定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一朵花也许会让女人心花怒放,也许会让女人黯然神伤。
她在得出这种感悟之前,曾经面对着一树的桃花,那桃花的红,像是从她生命中抽取的颜色。
是三月,江南的春早就跃上了桃树的枝头,粒粒桃蕾从看似枯了一冬的枝条上冒出来,性急的索性绽开了。
没料想,一场寒潮袭来,就像美人遭受了惨烈的摧残,一地落红。
1岁的董蔚没有从老师的嘴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一路疑惑地回了家。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董蔚又想起老师关于女孩与女人的问题,母亲见她心神不宁,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别让鱼剌卡着喉咙了!
董蔚抬起头,扑闪着她的长睫毛,妈,什么叫女孩,什么叫女人?
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不是,老师提了下,却没给我答案。
董蔚穿着米黄色风衣,面对落红,在桃河边伫立。
1岁的时候,董蔚就有过这样一次伫立,那是一次放学后,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要写一篇作文。她就那样无意中伫立于一棵桃树前了,她望着满树恣意绽放的桃花,笑容却凝结在脸上,吃晚饭的时候她仍闷闷不乐,母亲还以为她生病了。母亲哪里知道,1岁的女儿,一树桃花触动了她少女最初的感伤。当晚,董蔚写下了作文《生命》,以1岁少女的视角,阐释了对生命的理解。
那个乡中学的语文老师批阅董蔚的这篇作文时,反正是惊呆了,她在食堂里将董蔚的一段文章念给其他老师听时,有几个老师笑喷了饭,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莫非是抄袭的?
语文老师便将董蔚叫到房里问话,是你自己写的么?
当然呀。董蔚的眸子里,黑瞳仁深不见底,白色的部分带点青色,黑瞳仁更加显得纯正,不含一点杂质。当时,董蔚从老师含着疑问的眼神里,感到受了侮辱,小小的胸不由得起伏起来,也许是她深不见底的黑瞳仁,老师的目光闪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