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旧宅孤女
这宅子里一切都显得寡淡无味,宅子的布置是寡淡的,装饰的物什是寡淡的,就连这女主人也一样是寡淡的,她穿颜色素淡的衣裙,绾样式简单的髻,极少言语。
内宅里花草疏落,墙垣上草木盘桓,在植株的层层掩映中,显出一片深幽致远的光景。穿过圆状石拱门,一条由青灰砖石铺就的羊肠小道曲折迂回,绕过重峦叠嶂的假山,指向厅堂,宅子藏身于林海,而厅堂又藏隐于山石花木,一重又一重,隐匿至深。
正走着,子桑玦四顾宅院,问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方不方便透露,这偌大的宅子,都住了何人?”
女子带路在前,目不斜视,“这宅子独我只身蛰居。”
子桑玦听了也不以为然,继而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淳于。”她淡漠道,一张脸始终藏在伞下的阴影中。
水臬问道:“姑娘,打扰了,不知这宅子的主人在否?”
“我就是。”女子的冷清道。
子桑玦上前道:“我们初到寻安城,人生地不熟,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容我一行人借宿。”
门缝后,她已经不再戴着帷帽,却戴了面纱,还撑了把伞。日影已然西斜,为何要要撑伞?她在家中,为何还要面覆轻纱遮遮掩掩?
我满腹疑窦。
子桑玦点点头:“淳于姑娘。”
我知道子桑玦肯定满腹疑窦,却忍住了疑问,我亦然。
一个女子,深居简出,无人伺候饮食起居,她一人独居了多久?
可鉴于她的疏离,故都把疑问继续藏在腹中,一行人无言跟在在前带路的淳于婉仪身后,都陷入静默中,只剩下衣襟簌簌声。
一路行来,这所宅子清冷萧索,潮湿的霉味充斥在空气中,仿佛从每一节木桩中透散而出,全赖繁盛的花草为宅子增添了生气,却难免有种单薄的掩盖意味。偶尔一阵清风穿堂而过,裹挟着清凉如水的湿意,疏旷久远。
一阵风轻轻拂过,女子脸上的面纱被吹起一角,一张恐怖森然的脸乍现眼前:
脸颊上肌肤溃烂流脓,布满一个又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孔,并且整张脸似乎被大火焚烧过,焦烂坏死之余,又生出粉嫩的新肉,却是褶皱不堪,刿心鉥目。这样的肌肤蔓延到脖颈,被严实裹在身上的衣物隐了去,脸部尚且如此,更难以想象,身上又是怎样的境况。
我震惊得忙捏住了银翘的手,她却疑惑地问我:“阿苏姐姐怎么了?”
再看子桑玦和土圭水臬,大家都一副坦然的模样,想是大家都没有看到那可怖的一幕,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女子将我们引入门,通过一曲长廊,复又穿过一扇内宅门,此时才进入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