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梦之二】 遗珠返
接着又是一抽,羌树手心又痛又痒却逞强不愿表露,“这一打,打你不知省身,不思悔改。”
羌树的手心两束红红的印子,紧接着又是狠狠一抽,“这一打,打你不知感恩,辜负恩情。”这才说出了淳于渊的心里话,也把羌树说得滑下了强忍的泪。
羌树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家,在乱世中能受其庇佑,故他一直感念先生和师母的收留与养育之恩,只想将来有所成就报答二老,可如今先生不信他,反说他不知感恩,辜负恩情,莫大的冤枉和委屈。
淳于渊看到羌树手上赫然醒目的红印子,再看到他落下眼泪还一脸倔脾气,忽然就心疼了,打第一下的时候早就疼了。
他似耗尽了气力,虚声道:“罚你不许吃晚膳,在书房把字帖抄写五百遍,抄完了继续跪在这里,何时知错,何时回去。”便负手踱出书房。
那个被石子砸中额角的学童事后寻了淳于渊告了恶状,学童不敢说是淳于婉仪,反诬告是羌树动手伤人。
最让淳于渊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学童说,羌树仗着自己寄宿书院,得先生师母庇佑,有恃无恐,盛气凌人。
平日里羌树虽淘气,淳于渊也不会轻易听信这些措辞,但自淳于渊把苟活下来的羌树从马革裹尸的纷乱中带回家时,就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关心则乱,此时恨铁不成钢,一股盛怒涌上心头,便把羌树寻来声严色厉地问话。
“跪下!”羌树刚到书房,劈头盖脸便是淳于渊一声震怒的命令。
羌树虽不知是何事,却也猜到了几分,脸上带着倔强,跪到淳于渊面前。
平时饭桌上都是摆了四副碗筷,淳于渊和杳娘的,淳于婉仪和羌树的。而这天晚膳,桌上只摆了三副,淳于婉仪的疑惑还不止于此,她久久等不到羌树上桌用膳的身影,便不安分起来,“爹,娘,羌树呢?”
爹爹埋头吃饭,没有理会她,她又望了一眼娘亲,娘亲责怪地给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问。
淳于婉仪耐不住,又问道:“羌树怎么没来,他不饿吗?”
这句发问刚止,淳于渊把碗重重一放,着实让淳于婉仪吓得不轻,她平日里最怕的就是爹爹,总觉得爹爹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焰。
没想到淳于渊没有发作责骂,倒唤来了奶娘,“我罚羌树不许吃晚膳,现在正在书房,你给他盛点饭菜,孩子长身体,饿不得。”
“你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淳于渊厉声诘问。
羌树继续不言语,沉默得执拗,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此时羌树却是一幅不知错不肯改的模样,让淳于渊更生气。
淳于渊拿过戒尺,喝道:“把手伸出来!”
羌树也不反抗,把手心展露在面前,淳于渊毫不惜力,狠狠地就是一拍,“这一打,打你与友不善,欺霸同窗,出言不逊挑衅在先,一言不合动手伤人在后。”
羌树唇角一动,想说不是他动的手,但转念想到若说是婉仪先生必不会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