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梦之二】 落花不语空辞树
锦竹村的孩子见到了将军,总问他,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去哪儿了,将军这时会一改冷肃的面容,笑着蹲下轻抚孩子的头,说姐姐她一直都在大家的身边。(未完待续)
羌树抚上她一头柔顺的青丝,指腹摩挲着她左眼尾处的三瓣妖娆,眷恋无限:“你一定是故意的,让我愧疚一辈子,记你一辈子,可将来我若想看你跳舞怎么办?”
“锦竹山的孩子们若问我要你怎么办?”
“帐中烧惯你用的香,想戒也戒不掉,我是染上了,你却走了。”
她像一把匕首,明晃晃,刃猎猎,剜在他的心上,刻在他的骨上。
世人都认为两军对峙,免不了的是一场血战,然而在危急关头温子辰却无故病倒,无奈之下,他只得退兵。
羌树一路杀红了眼:等我,再等我一阵子,我就来带你走。可当他羌树看到那个被寻安士兵围起的圈子,不好的预感让他犹遭五雷轰顶,骑在马上向人群中心奔去,一路提起刀向敌人疯砍,握剑的手似没了力气,一招再也不能毙命,却砍得敌人血喷如注,苦痛求死。
羌树所过之处,人群丢盔卸甲,作鸟兽散,他却开始害怕朝前行近一步。
皑皑的雪地上,蔓延着杂乱的脚印,四下弃落了军靴和男子的腰带,正中央躺着一个穿着素白舞裙的女子,裙裳凌乱,素白的舞裙却自腰腹至下体被大片血色染红,雪地上蔓延开的殷红,宛如一朵绽放在冰上的罂粟花,妖冶绝望。
他还是来迟了。
羌树翻身下马,足下发软,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跌在地上,他支起身朝女子踉跄而去,跪到女子身边,他脱下自己的披风为她盖上,将她轻轻抱进怀里,她的身子早就凉了,他却紧紧搂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重新将她捂热。
只有羌军才知道,是花辞树利用养在自己体内的蛊虫给温子辰施了毒,还在他身上种下了蛊,此类蛊在体内中下,中蛊之人一旦受到日晒,肌肤便开始灼烧溃烂,即便不被阳光照射,蛊虫重在体内,也会一日日噬空五脏六腑,由里及表溃烂,最终只剩一副痈疽疮疡的皮囊而死。
这便是震动一时的锦竹山战役,羌国将军单枪匹马领着几路军队深入敌军腹地,使羌军置之死地而后生,战况离奇而惨烈,以至于许多年后,都还有人能在茶楼酒肆听到说书先生说起当年的战况。
然而这不过是锦竹山战役的冰山一角。
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知道锦竹山一战,腥风血雨,满山横尸,最终温子辰大败,而羌国,军队却从寻安撤兵,只留下将军与一队死忠于他的人马,定居锦竹山中。
将军派人四处打听一位名为淳于婉鸢的女子,却日夜雕刻着寻安花魁花辞树的石像。
尉恭从未见过这样的将军,他们羌族热血铿锵的勇士此刻低低跪在雪中,往日傲岸的身躯此刻却忽然变得很小,几乎变成雪山间的一颗黑点,他拥着花辞树,先是双眼喷出愤恨的怒火,接着却像一只幼兽低声呜咽,羌树所有被压抑的愤恨和哀恸,都在触到花辞树那一刻土崩瓦解。
他将脸贴在她冰冷的脸上,脑子一片空白,却忽然记起她曾对他说:“可能是我的名字取得不好,辞树辞树,与你终须一辞。”
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不是说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为什么不肯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我就会来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