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玉萧主人
我惭愧道:“可是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合上它。”
她道:“我和靛缇苦苦思索了数月都未果,让你在短短片刻想出来,着实为难人了。”
“这曲子很重要么?”
红绮沉重道:“曲子是由我和靛缇所作,骊歌馆来年的命运,都压在它身上,换句话说,公子玦的路顺与不顺,它起一部分作用。”
“喜爱音律之人,通常看到乐器,难免技痒,阮姑娘看到琴,不想奏上一曲么?”红绮的邀请发得含蓄。
我也不喜扭捏作态,坐到她身侧,信手奏了支曲,她静静聆听,脸上不露半丝情绪,待我一曲结束,她也不予褒贬,我第一次在抚罢琴后有忐忑的心情。
她没有评价,没由来问:“阮姑娘对舞蹈知道多少?”
还未等我答复,她却恳切道:“我吹一支曲,你跳一段舞,如何?”
稳重如她,也会表露出急切的神情,我茫然地答应了她的提议。
月光的清辉从窗外洒下,落得满地银光。
箫声骤起,婉转空灵,这箫声响自竹韵阁。
玉暖阁的院里有座山石,山石上筑着一座风雨亭,踩着人工开辟的石阶,拾级而上,透过风雨亭的窗牗,能看到竹韵阁的远景剪影。
我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竹韵阁的主人,骊歌馆大馆主红绮。
她面前摆了一张琴,一本乐谱,当下正持萧弄乐,动情忘我,她手里的那支玉箫我却瞧着十分眼熟。事情往往和眼见的相悖,尤其在红绮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身上,你以为她没有在看你,其实她早已将你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你以为她没有发现你,其实她在就察觉了你的窥探。
只听她的萧吹得软绵悠长,似细丝被拉长,在风中轻舞,当断不断,柔中带劲,软中含韧,不仅节奏难以把握,且若以舞蹈相合,肢体上的力度必须拿捏得当。
我一直想着该以哪种方式契合乐曲,一时竟忘了起舞相合。
她的乐声戛然而止,我以为她是对我失望,谁知她惊喜道:“你听得出来,对么?”
“以轻柔为主线,舞之轻柔,首选水袖,可若以水袖的节奏相合,曲快时则舞抢,曲慢时则舞拙,也是合不上的。”
她终于露出赞赏的神情,“你果然听得出来……这曲子的深意,就是要与绸争轻,与水争柔。”
“阮姑娘,离得这么远,怕是听得不真切,何不近些,也好给我提些建议。”红绮放下玉箫,目光一转,透过窗牗与我对视。
我默然下了石山,转过院子,来到竹韵阁,那支玉箫便端端摆在石桌上,被红绮用锦盒装起,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惜。离得近了,我瞧清了玉箫的全貌——和子桑玦贴身带的那支一模一样。
只是子桑玦的玉箫被我不小心削断,再也派不上用场。
这般反复而独特的纹饰,不可能是巧合,这是他们共有之物,是红绮赠与他,还是他送给红绮?亦或是约好了,一起定制打造?
当时玉箫被我用琴音削断,子桑玦忽变的脸色重现我脑海中,想必他也同红绮一般,珍视这支意义非凡的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