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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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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卓问:“是啥?这么香。”

“辣椒籽儿。”

噢!丁卓明白了。昨天下午他和邓玉山从老师的小灶前经过,见炊事员老董在弄辣椒。邓玉山主动帮老董清扫现场,把辣椒蒂倒掉,辣椒籽儿却留下了。丁卓当时还直埋怨:“白帮他干,图啥?”邓玉山只是笑,没言声。

万没想到,邓玉山能把这废弃的东西变成如此美味的作料,不愧同学们称他是“能豆儿”。他不光笛子吹得好,学习也特棒,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数学课代表,全年级的尖子。

这片馒头皮本来属于别人,而今沾在了丁卓的馒头上,自然就归他所有了。这是上天的恩赐,是一种幸运。他用指尖轻轻地剥下那片馒头皮,沾沾自喜的欣赏着。

这片馒头皮一寸见方,柔软菲薄,颤颤巍巍,分外娇嫩。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与拇指捏住馒头皮缓缓送进嘴里,像嚼泡泡糖那样刻意地将嘴巴啪的“啪啪”响,尽情地体味着这意外所得带来的快意。直至那片薄薄的馒头皮在牙齿的切磨下,转化为稀稀的糊浆,他才依依不舍地细细咽下去。

现在,他手中只剩下这个完全属于他的馒头。他双手捧着馒头,口水不断地增多。馒头冒着热气,那热腾腾的白气里有一股很撩人的香味。他没有急于咬一口,而是将鼻子伸得长长的,对准那热气深深地吸一口。诱人的面香便顺着鼻腔直达五脏六腑,精神上便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享受,更何况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馒头,也确确实实能平息胃肠的躁动不安。

那年,他才十四岁,胃容量却大的惊人,一顿能吞下七碗稠糊糊的面片儿。

一天,班里几个女生在水管上洗头,突然水停了。他正好经过这儿,一女生喊到:“丁卓,帮我们去灶上打桶水。”丁卓不屑地说:“饿得都走不动了,还帮你们打水!”那女生说:“不让你白打,每人给你一张饭票。”“中午的?”“当然!”多么诱人的交换条件啊!

花 季 少 年

1960年6月,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县立一中的校院里冷冷清清黢黑一片,惟有礼堂的舞台上还隐隐闪烁着昏暗的灯光。

礼堂里,空空的舞台上透着一股寒酸。乐队10来个人横三竖四地围成一堆,正在排练器乐合奏。

丁卓手操二胡,眼睛却注视着墙上的闹钟。已经整整10点了,闹铃却还没响。这该死的闹钟!他在心里骂道。天蒙蒙亮,它就把你吵醒,使你不得不强睁猩松睡眼,趔拉歪斜地系上裤子去出早操。眼下,胃肠已抗议多时,那红头秒针却依然不慌不忙,慢慢悠悠,极不情愿地一步一步朝前挪。他的位置在闹钟的右侧,礼堂里光线模糊,加上闹钟玻璃的反光,他还是慎重了一下。走过去仔细一瞧,分针才指向11,也就是说,还差5分钟不到10点。他真想把那懒惰的分针直接拨到12上,结束这场排练,奔向食堂去领取那个他渴望多时的馒头。一想到馒头,口水就顺着食管往下流,他的喉结也不由自主地上下蠕动,似乎吞下的就是一口香喷喷的馒头。

四个女生四张饭票,加上他本人的三张,七张饭票七碗面片儿,没费劲就下了肚。肚子撑的溜圆,呼吸已感到吃力,却还是觉得不过瘾。那年头,这小小的胃真的成了无底洞,再多的食物也填不满。

他仔细地端详着馒头,认真地琢磨如何更科学、合理的享用它。以往都是先咬下馒头的四个角,再一点点地把馒头修整成一个圆。这样,方馒头就变成了圆馒头,依然保留着一个完整的馒头的形象。常此以往,便没了新意,心理安慰的程度也随之削弱。于是,他决定先在馒头的底部咬一口。从正面看,既不破坏馒头的完整性,又满足了难奈的食欲。他正要实施这个新的尝试,肩膀被人猛拍了一掌,回头一看是邓玉山。

邓玉山和丁卓是同班——红领巾班。红领巾班里全是少先队员,年龄都不超过十五岁。邓玉山是丁卓的好友,也是文工团乐队成员,他俩就像烟布袋与火镰,形影不离。邓玉山诡秘地向丁卓使了个眼色,丁卓跟着他来到一个背角旮旯里。

借着礼堂透出来的亮光,邓玉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一些黄色粉沫。他把自己的馒头掰开来,撒上一些黄色粉沫。又教丁卓把馒头掰开,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些黄色粉沫均匀地撒在馒头上。他很谨慎的咬一口馒头,细细地咀嚼着,脸上漾着得意。

丁卓也学着邓玉山那样咬了一口馒头,顿觉一股奇妙的浓香直灌全身。那味道似芝麻、似花生、似核桃仁,是一种混合的香味,是他从未体味过的一种滋味。正如当今一句广告词:味道好极了!

在困难时期,晚上10点还能吃上一个白面馒头,绝对是一种幸福。若没有特殊背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中学星期六下午放假,校文工团仍要排练节目,而且一直坚持到晚上10点,当然要付出辛苦,也要忍受饥肠漉漉的煎熬。经校委会充分认真研究讨论,决定每人补贴一个馒头。感谢校领导!感谢校委会!

丁卓不得不坐回去,重新操起二胡,坚持最后五分钟。他发现他的同伴们也不时向闹钟瞟一眼,看来,他们的生物钟也到了G(饥)点。

排练终于结束了,丁卓如愿依偿地领到一个馒头。募地,他眼睛一亮,惊喜地发现这个馒头上多出了一片馒头皮,是从别的馒头上沾下来的。

千余学生吃饭,炊事员在往笼屉上码馒头时难免有的就挨在了一起。如果挨的太紧,就会沾下厚厚的一块。炊事员出于公平,便要用刀修整。只有这两个馒头若即若离,挨得恰到好处,而且炊事员在卸馒头时,由于疏忽绝对没有发现,才会出现这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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