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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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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这些孤魂野鬼,在这荒天野地里,在这滴水成冰的时刻,身上无衣,腹中无食,饥寒交迫,早已穷凶恶极。好不容易遇上这样一位阔老,又带着那么多财物、美女,该出手时就出手,慢说狼牙棒,就是火箭炮又当怎的?

杜一刀早就盘算好了。那些前来凑热闹的人决不会走在前头,他们不是孝子。更不可能走在两边,路没那么宽,只有跟在后面,这就正中了杜一刀的下怀。跟在孝子后面算什么?送葬!全村的人都来为他老爹送葬。他看一眼后面那那黑压压的人群,心说:不为这10块钱,你们肯来么?

还真被杜一刀说中了。若不为这10 块钱,不会有多少人来,起码没有这么多人来。对于杜一刀来说,10块钱不算什么。而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民,10块钱可以买2斤猪肉,10 斤咸盐,或一件衣服。各算各的账,跟着灵柩去坟地,既看热闹又听戏,还能拿到10块钱,何乐而不为。

杜一刀之所以如此破费,还另有原因。

来,如泣如诉,凄凄婉婉,好不悲惨。

此时此刻,人们眼里只有这一身素白,头束白花的弱女子。在那空地上,她显得越发茕茕孑立,形只影单。尤其她那悲伤凄厉的道白,更是字字血,声声泪,令人潸然泪下。

杜一刀猛地一声叫好,接着又是几声。

大杀风景。一个难得的动人心弦的氛围,被这几个不识时务的叫好者葬送了。

唢呐响起,出殡的队伍向前涌动,那些“送葬”的人们,汇集成一股松散的人流。孩子哭,大人叫,呼唤、斥骂、叹息、怨愤,裹卷着那滚滚黄尘……这情景,酷似逃荒的难民潮。偶而与别人碰个照面,相互诙谐地一笑,各自心照不宣,都是为10元钱而来。

一纸祭文慰亡灵。(作悲泣状)

乐声渐起,林艳霞以韵白说道:“奴家,杜二毛之女是也,爹爹驾鹤西去,举家哀丧,痛不欲生。奉了我家大哥之命——”林艳霞念到这里,狠狠地嗔了杜一刀两眼。杜一刀慌忙勾下头,眼瞅脚面。林艳霞接着念道:奴家为爹爹咏颂祭文,啊呀爹爹听了!众位乡亲听了——

我父杜二毛。潞州薛庄人氏。1936年生人,2005年亡故,享年69岁。

爹爹自幼家贫,无力攻读。跟随父母,勤于农耕。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历尽人生之艰难,饱经风霜之疾苦。

不幸中年丧偶——(林艳霞以水袖掩面,悲呼:母亲——)

俗话说:天阴没露水,人穷没志气。为了这10块钱,不得不听从杜一刀摆布。身子朝着坟地走,肚子里却在骂娘。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那十几辆小车尾随在送葬的人群后面督阵。这些车全是县里头头脑脑的专车,自然豪华非常。每一辆小车都放着哀乐,声音都开到了最大贝分。只是乐声的节奏难以统一,一声未了,一声又起,乱糟糟,闹哄哄,有如滚水锅里下饺子,扑扑通通,扔进去算拉倒。

严冬里的风失去了它春日里的温柔,恰似一个醉汉,毫无理智肆无忌惮地呼叫着、狂奔着。只有在它精疲力竭时才死狗般一动不动地爬在地上。

杜一刀肩上那纸幡的絮儿,被风大把大把地掳去,撒向空中。孝子们手执的灯笼、汽车、银行、美女,也被风剥得净光。只剩下高粱秆儿扎成的支架还在风中颤颤地嘶叫摇晃着,仿佛要从他们手中挣脱出去。孝子们紧紧攥着扭曲变形的支架,那奋力认真的样儿,好似谁在与之争夺,令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谁个如此大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夺杜家人手中财物?只有那些厉鬼,也一定是些无家可归,走投无路的孤魂野鬼。难道他们就不怕狼牙棒么?

不幸中年丧偶,犹如舟至江心而折楫,惶惶不可终日。膝下一男三女,恰似雏燕叽叽而待哺,声声噬人肝肠。亦父亦母,田间橱下,终年不得有半日清闲,无日无夜,辛勤劳作,为家人生计呕心沥血。往事历历在目,思想起来,好不痛杀人也!

母亲去世时,我那三妹还不足百天。因无奶水喂养,四妹骨瘦如柴,见她可怜兮兮,你有心把她予人。清晨,你抱了四妹出门,跑遍四邻八村,竟无一人愿意收养。爹爹横下心来,把四妹弃于路旁,盼望好心人捡去,四妹也讨得活命。到了晚上,已是月上东山,你放心不下,前去观看。又将我那可怜的四妹抱回家门。咱一家老小,抱头痛哭,对天发誓,死活在一起。如今,苦去甘来,你却撒手去了。爹爹呀!你这一走,撇下满门这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子子孙孙,一个一个,泪流满面,痛哭号啕。爹爹呀!你可曾听见?你可曾知晓啊——

人群中,抽噎、哽咽、啜泣声与这瑟瑟风声连成一片。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呜咽。

杜一刀眼睛也湿润了,一颗稀鼻涕挂在鼻尖。

祭文没有唱腔,全是韵白。这就要求演员要有过硬的嘴皮子功夫和浑厚的丹田之气,以及精神内在的表现。戏剧表演要求:“千斤白,四两唱。”林艳霞咬字真切,每一个字由她嘴里吐出来,犹如珠落玉盘,清晰明脆。真可谓;字字句句,抑、扬、顿、挫,峭拔沉郁,听得人心滞神凝,柔肠百转。千余字的祭文经她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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