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最后的月光
天赐瞧瞧却没敢接,他不知道彩凤为啥给他这一大包吃食。
她又往前跨了半步:给你娘吃的。
他越发的愣怔了,心想,你又不认识我娘,凭啥给她?
她长叹一声,说:你真可怜。
不可怜,我娘待我可好啦!
你可要孝顺你娘呵!
他点点头。
他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就是城关镇有名的大地主姚应天的女儿,虽然是农村户口,却从没下过地。她叔在省里当大官,两个哥都是县里的干部,家境很殷实。
她羞得满脸通红,拢了一下头发:你咋知道我会摔倒?
我看那石头不稳。
你不看高跷?
就看你后脑勺了。
她脸上略过一片红晕。这片红晕向心里涌去,变成一种感激。稍停了一下,说:不看了,找个地方坐会儿。
社火闹完了,天也快黑了,自然是各回各家。天赐虽没看上社火,心里却比看社火还舒畅。不经意中认识了彩凤,她那么温顺,又那么漂亮。他曾有过一瞬间的心动,但他知道那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他家里穷,还有个跛腿的娘,没哪个闺女会真心跟他好。胡萝卜不能当干粮,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念头。
二
天赐还照样地板船,彩凤在他记忆中也渐渐地淡忘了。
眨眼就是端午节。这天彩凤上了船,她拎着两大抱油糕、粽子、麻花还
有别的吃食,肩上还背着个大包袱。她是去河南岸串亲戚的。她径直走到天赐跟前,把一包油糕、粽子递给他。
他跟着她来到广场外一块空地上坐下来。面对面坐着,他不免就多看了她两眼。
她脸上就挂不住了:老看我干啥?
他嘿嘿地笑着:你不看我,咋知道我看你哩!
她便觉得脸儿发烧,埋下头不再言语,片刻之后她说:你那名字真好听,天赐。
他脸上晃过一丝尴尬,说:我娘是个寡妇,从壕沟里把我拣回来。壕沟是扔死孩子的地方,我娘说是老天爷给了我这条命。是教书先生给我起的这名字。